墨 紙本

28×45 cm. 11×17 3/4 in

款識
玉 Sanyu（左下）

出版
2014年11月, 《常玉素描與水彩全集》, 衣淑凡編, 財團法人立青文教基金會, 臺北, 圖版D311
來源
法國私人收藏
2011年10月1日, 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會, 拍品編號765
亞洲重要私人收藏

筆下生花
惹塵埃
常玉的裸女風姿
「常玉的作品吐露了高傲、孤僻、落寞、哭之笑之。他往往用筆一口氣速寫出人體, 這還原于他少年時代的書法功力。他早年曾學習過傳統中國畫, 與書畫久有姻緣, 也正是書畫之韵, 賦予了他創作之魂。」
——吳冠中
藝壇佳話「宇宙大腿」
在中國現代繪畫史上, 常玉可謂一個極爲特殊的存在。1901年, 出生四川的他與徐悲鴻、林風眠等人爲中國第一代留法藝術家。他于1920年抵達法國, 和孜孜矻矻的其他中國留學生不同, 常玉不傾慕于著名的高等藝術學府, 而選擇以自由開放風氣聞名的大茅屋（Atelier de la Grande Chaumière）自由創作。彼時的中國, 裸體畫依然是個禁忌的主題, 如上海美專校長劉海粟, 因爲課堂上首次聘用裸體模特, 引起輿論的批判, 可見世風之保守。而離開故鄉的常玉第一次在大茅屋見到了裸女模特, 巴黎自由的創作風氣令他得以隨心此主題作畫, 自成一格。1931年, 在歐洲見識過其筆下的裸女的大文豪徐志摩曾在信中向好友劉海粟寫道：「常玉今何在？陳雪屏帶回一幅宇宙大腿, 正始拜領珍异也。」頗負盛名的「宇宙大腿」由此得來。對常玉研究及早期推廣甚深的藝評家陳炎鋒曾指出, 常玉筆下的裸女分爲三種類型, 「第一種以毛筆勾勒, 有的只具備墨綫, 創意乃誇張的腿部比例, 爲徐志摩筆下『宇宙大腿』之典型；第二種使用純粹的鉛筆, 在緩慢的速度下勾畫出裸女的形象, 細節精緻豐富；第三種則使用鉛筆勾畫, 再以碳筆暈染輪廓。」本次春拍, 我們彙聚了三件常玉作品：1930年創作的《側坐女子》、《站立的裸女》, 以及出自陳炎鋒舊藏的《回眸》, 完美展現了常玉在此題材的特出表現。
《側坐女子》：
毛筆綫條傾吐如斯心事
1930年代的大茅屋, 無數渴望成名的青年藝術家彙聚于此, 進行創作交流。西方藝術家通常以碳筆或鉛筆來勾勒裸女, 然而自幼學習書法, 具備扎實功底的常玉則另闢蹊徑, 使用傳統的毛筆墨綫創作了其筆下的女體。在《側坐女子》中, 常玉先是熟練的用毛筆勾勒出女子的身體, 再用簡筆描繪五官和胸部, 使人直接感受到禪宗繪畫中「逸筆草草」的真味。畫中女子席地而坐, 一腿彎曲向內, 一腿豪邁地張開向前, 正面示人。雙手亦分開, 一邊倚在地上, 另一邊則搭在小腿上, 藝術家特意將上半身縮小, 誇大下半身的比例, 仿佛透過相機廣角鏡頭看人體, 所産生大膽的變形效果實爲「宇宙大腿」, 令人頗爲震撼。而裸女的神態頗爲悠然自得, 絲毫不感到拘束, 反而令人感受到女性對自己身體由內而外的認知與欣賞, 也流露出藝術家對女性開放而西化的審美取向。常玉的裸女另一特徵便是往往只有一隻眼睛, 臉部除了單眼外, 就只有鼻及嘴唇, 其他一概略去。《側坐女子》即是如此, 畫面中女人欲言又止的神情, 似若有所思, 又似矜持不語, 儘管坐姿大膽前衛, 却依然神秘如海底針般充滿女人心事。
《站立的裸女》：
鉛筆下的自由之風
《站立的裸女》則直接使用鉛筆勾勒, 緩慢而細膩地勾勒出站立女子的綫條, 少許碳末的點綴更加生動, 用簡約的綫條描繪出最生動的效果。如馬諦斯般率真的勾勒, 成就奔放的畫面。作品中, 短髮裸女身姿輕盈地站立于畫面中央, 雙眼微閉, 沉浸在音樂或某種情緒之中, 張開的手指、微慫的肩膀、扭動的四肢與傾斜的身體, 述說著詩一般流暢的身體語言與自我的內心世界。緊實的腹部、豐腴的大腿綫條傳遞出藝術家對美的詮釋和理解, 健康而絲毫不見扭捏。左手上無名指的戒指, 巧妙暗示了女子已婚的身份, 却也不爲旁人目光所擾的愉悅形象, 也間接使人一窺彼時巴黎自由而開放的社會風氣與創作背景, 鬆弛有致的筆觸, 無形述說了大茅屋人體素描工作室幽默逗趣的輕鬆氣氛, 令現代人心馳神往。
《回眸》：
暈染低眉的孤獨之美
而《回眸》則先使用鉛筆綫條勾勒出女子轉身蜿蜒的姿態, 而後在輪廓和肌理處加以碳筆暈染, 製造出氤氳的柔美氣質, 使畫面呈現一番悠閑曼妙的味道, 乃是「以虛現實」的絕佳手法。最早收藏該作品的陳炎鋒認爲, 這一類鉛筆加上碳筆組合的裸女創作, 有一種近似藤田嗣治暈染裸女的感性, 也可使人聯想到彼時巴黎英才濟濟, 藝術家之間相互影響交流的藝壇風貌。女子身形起伏的綫條, 豐腴無骨的軀體, 頗爲形似其一九三〇年代的油畫創作《椅子上的裸女》, 特別是高聳的背部, 及垂至大腿側的手臂, 以及埋頭在身體裏的臉部, 只以側臉示人——詮釋出頷首間的曖昧, 以及遠離喧囂的緘默, 別具孤獨之美。常玉雖未點明畫中人的身份, 但在二件作品中短髮的人物, 極有可能均爲對當年蒙帕納斯紅極一時的模特兒琦琦的描寫。此素描或細膩地展現了開放大膽、活潑性格的琦琦（Kiki）的另一面向, 格外令人難忘。
常玉將自小在傳統書法學習上所得東方對綫條的追求及美感運用到西方裸體畫這個全然不同的領域, 對于美的堅持, 及自由的表達使其獨樹一幟, 甚獲「中國的馬諦斯」的稱號。潘玉良在1965年底常玉生前最後一次展覽中, 也曾贊揚： 「常玉的畫, 一直在隨著時代演變, 在進步, 真是難得。」從20年代初出茅廬, 到60年代流落飄零, 常玉的作品正如其傳奇的一生, 每一個階段都在其筆下生出新的花朵, 勾起現代人的共鳴。在其紙上作品中, 常玉透過寥寥幾筆的「宇宙大腿」, 將隱沒于喧囂的愛與渴望, 流瀉于紙上, 幻化爲人世間數不盡的塵埃。

估價 :
HKD: 150, 000 - 250, 000
USD: 19, 200 - 32, 100

成交價:
HKD: 29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