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 木板
24.4 x 33 cm. 9 5/8 x 13 in.
出版
1982年,《關良畫册》,四川人民美術社,四川,第28頁
1996年,《關良》,大未來畫廊,臺北,第63頁
2000年,《關良百年紀念展》,大未來畫廊,臺北,第24頁
2009年,《二十世紀西畫文獻:關良》,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北京,第141頁
展覽
2000年4月19日至5月14日,《關良百年紀念展》,大未來畫廊,臺北
來源
2007年10月7日,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會,拍品編號542
現亞洲私人藏家購自上述拍賣
拙景藏真,藝辟新途
關良風景油畫臻品登場
在民國第一代油畫家中,關良是極其特別的一位,他一生秉持「大巧若拙」、「淳樸純真」的藝術理念,更視此爲待人處事的準則,在衆人追求理性、用智慧武裝自我的年代,他反其道而行之,以真性情的個人魅力和創作,在中國近現代美術史上占據了無可取代的顯赫位置。
1917年,17歲的關良東渡日本,赴東京太平洋美術學校學習西畫,深受席捲日本的西方印象主義影響,開啓現代主義的繪畫實踐之路。他敢於創新,在嘗試野獸派大膽奔放的風格同時,更深爲印象派的光影變化所吸引,傾心於兩者在畫面追求上的純粹和直接,深刻體會「單純化」是現代藝術的頂點,并隨之思考「如何將它作爲自我民族的表現手法」。1922年回國後,他致力於西畫的傳播和開拓,提倡汲取西方各繪畫流派之精華,同時立足於中華民族的文化和藝術特點,注重個人情感的表達,不追求物景的造型,不崇尚複雜的色彩關係構成,將中國傳統繪畫水墨的構圖用筆與西方油畫的媒材技法,通過自我「拙簡」的手法完美嫁接,打通中西繪畫隔閡,創造出拙趣盎然、個性鮮明的畫風,爲中國油畫的「民族化」開闢出了一至高境地。
關良的性情一如其畫般率真樸實,「生活有趣,藝術就有趣;生活多彩,藝術也多彩」是他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在教學上,他經常與學生好友四處游歷,各地寫生,天性樂觀豁達的他總能在新的閱歷中挖掘樂趣,一路交流藝術,暢談人生。因此,其所作的風景油畫多爲四處寫生所得,景致雖异,但均飽含其赤子之心,一派「真」情!而他的風景油畫,更充分展現了他對於野獸派、印象派等技法上有趣的結合,可謂其融貫中西,民族油畫之典範。
珍稀難尋,來源詳實
是次秋拍,嘉德香港有幸呈現兩件關良早期珍稀風景油畫臻品,來源均詳實可尋:《滇西鎮》(1940年代)源於藝術家家屬,更於1947年關良在上海大新公司畫廊舉辦的個展中展出,謂市場可見關良風景油畫作品中,最早公開展覽的作品之一;另一件《柏林博物館》(拍品編號35)乃50年代中德文化交流的重要時代見證,兩件作品均可見於多本權威著錄之中,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此外,由於50年代之後,中國政府對意識形態的限制規定,風景創作很長一段時間被定爲不可取的資産階級思想産物,遭遇全面禁止,爲避免批鬥,關良於林風眠一樣,將此前大量油畫創作銷毀,令其悲憤不已,暗生决心從此再不作西畫。文革之後,他致力於戲曲水墨人物的創作,鮮作油畫,偶有也多爲官方命題之作,如此二件早年飽含個人性情及創作經典特色的風景之作實殊難可貴。
絢中出素,融貫東西
油畫民族化之典範《滇西景》
1937年,七七盧溝橋事變爆發,上海被日寇侵占,彼時於上海美專任教的關良不甘接受日寇安排,毅然告別妻兒,隻身從上海乘船到香港,在香港舉辦個展後,又經河內,坐火車輾轉從滇越公路進入雲南,在新遷至昆明近郊安江村的國立藝專任教,直至1941年初轉至四川成都技藝專科學校教學,此《滇西景》便創作於他暫住雲南的1930年代末至1940年代。
盈盈畫幅中,關良采其典型「之」字構圖,勾勒滇西地域怒良沿岸的蜿蜒地貌。由前景單獨入畫的岩石,中區完整展現的樓房、塔廟、樹林,至遠景依稀可辨的屋村輪廓,景色層層推進,沿著河水流轉,錯落有致,在視覺上營造了延伸的開闊感,巧妙運用西方近大遠小的透視法。而近景的岩壁、石坡、樹叢占據「一角」、「半邊」,亦進一步突出了景深與空間的關係,而遠景崖岸和山巒的位置經營,則顯然借鑒了傳統國畫的平遠結構。部分山壁、岩石的邊緣及樹木的枝幹,用筆簡練概括,輪廓均以深色綫條一筆劃出,更顯其調用傳統國畫表現手法融入西方的油彩。
此外關良在綫條的使用上爲全盤考量,結合景物的體量、塊面、光影等來决定是否用綫、用何種綫的選擇,通過色調、濃淡等對比,强調對象的體量感,如中景樹叢、山石以及前景山崖的用色變化和塊面結合,經由薄塗的筆觸,營造出西方現代主義追求的平面化表現方式,却又增添一份純然東方的寫意及自由感。
以拙就拙,蘊藉心源
《滇西景》一作在構圖上呈現中西融合,但在色彩上,關良則更多采納西方野獸派的表徵。畫面中,澄黃、湛藍、亮白、寶綠,未經調和,隨心賦色,令人聯想起馬蒂斯(Henry Mattis)筆下原始且單純的用色表達,色彩純淨而富有層次,色塊之間各自獨立又和諧共存,在自在多變的筆觸中,同時并進,凝結成一股有機的生命活力。
在形的刻畫上,關良追求删繁就簡,如他所强調的「用十筆劃的改爲用五筆劃」,「使形更簡練、更醒目、更舒展,把繁瑣的東西概括掉」,逸筆草草間傳達出對象物整體間的關係。他對畫面的「現實性」,即畫面在可視之外的質和量的感覺表達尤爲注重。他曾引述弗拉芒克(Maurice de Vlaminck)的話來說:「畫面的實不是外表的,是內在的。」簡練的綫條、物象造型,雖不符合真實,但却能營造出一個言簡意賅的生機景致,在簡拙的造型中流露出「傳神」的旨趣,將東方藝術中「意到筆不到」的寫意精神入畫,使畫面中的河水、樹葉、山石、房屋無一不顯示出率性恣肆的個人特色,體現出一種寧「生」勿熟、大巧若拙的境界和豁達通透的內涵風度。
藝術殿堂前的初心回望
中德藝術美談之見證《柏林美術館》
「爲了使我們瞭解德國,(東德官方)特配備了汽車、駕駛員和翻譯。我們奔駛在易北河蜿蜒流經的土地上。車窗外只見綠、黃相間的田野,鬱鬱葱葱,這是一片片蓄草養牛的牧場草地,草場附近又總有一叢叢濃郁稠密的小樹林,青翠碧綠,生氣盎然。
我凝神瞭望金碧、翠色的田野,不禁心中蕩漾起貝多芬的《田園交響曲》。這裏,田園式的寧靜氣氛,令人陶醉的清新空氣和具有獨等風韵的德意志農村田野,古樸莊穆的建築物如『司維令博物館』和『司脫爾特大教堂』等都給我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情不自禁地贊嘆起來,激涌起了我們的創作熱情。」
— 關良《關良回憶錄:東德記游》
冷戰期間的珍貴創作記聞
1945年,二次大戰結束,世界格局重新建立,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彼此對立,展開長達四十年的「冷戰」局勢。期間,兩大陣營對彼此封閉,對內却與盟國進行緊密交流。1957年,中國政府與彼時崇尚社會主義同盟國的「東德」簽訂「中德文化交流協定」,在東德舉辦了大型的中國展覽會,并委派關良、李可染作爲中國代表團成員,赴東柏林參加開幕式。此次肩負國家榮譽使命的出行,爲難得的出國機會,關良在其回憶錄中,難掩興奮之情的寫下:「1917年,我在日本東京太平洋美術學校學西洋繪畫,接觸到達.芬奇、米開朗基羅及莫內、畢卡索、馬蒂斯等人的藝術作品,對這些大師們從事藝術活動的故地,我年青時代就嚮往著何時能有一天得以去觀摩、瞻仰……我懷著激動而又惴惴不安的心情與李可染一起從北京出發,乘火車途經西伯利亞、莫科、捷克等國,十多天以後才到達東柏林。」
在柏林藝術學院展覽期間,關良與李可染的畫作獲熱烈反響,德國觀衆對於關良充滿拙趣的創作風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展覽結束後,德國的伊姆茵采爾出版社(Insel-Bücherei)爲關良出版了德文版的京劇人物畫册,成爲繼齊白石之後,入編該公司出版的《世界美術》叢書的第二個中國藝術家。
關良此次的東德出行,更成爲兩國外交與藝術交流之美談。在官方安排下,關良造訪東德各地,期間他多次造訪柏林舉世聞名的博物館島,流連忘返於西方大師杰作之中,走出博物館後便伫立河畔,將所收穫的精神震動和藝術啓悟,融入對博物館島的寫生之中,此幅《柏林博物館》(拍品編號35)即爲該次東德之行中深具個人情感的忘懷之作,其東西交融的筆觸用色及意境營造,爲這件獨具歷史要義的風景作品增添了突破時代、獨具個性的鮮活標簽。
藝術殿堂,造就大師之革新
作品《柏林博物館》所繪的是位於柏林市中心的博物館島沿河一隅。島上五座博物館形態各异,却和諧統一,相鄰矗立於施普雷河岸兩側,氣勢宏偉磅礴,集世界之萃,彙聚大量大師作品、古埃及歷史珍稀建築群等文化遺産聞名天下。
關良將其經典「之」形構圖略作調整,將畫面的結構重心放在位於河畔對岸紅頂建築群之上,一改往日開闊深幽的近、中、遠三段式布局,著重突出中景,左側圓形拱頂、波洛倫薩風格的博多博物館(Bode Museum)與高低毗鄰的柏林博物館(Staatliche Museen zu Berlin)。建築群錯落相交於畫面中央,特別是德國建築特色的紅色塔尖頂天而立,格外醒目,猶如出鞘的利劍,締造一種視覺上的高聳雄堅之感。造訪柏林時正值十月深秋,關良使用深淺相輔的灰冷色調構建此時已有寒意、且日光趨短的戶外氣候,并用淺黃的微暖色調繪製畫面中區的樓墻和沿岸的街道,形成冷暖對比,突出明暗光照。反光的部分統合在淡淡的灰調子中,如左下角的灰綠與右上黃綠的草坪形成色調上對光影的呼應。近乎平塗的顔色令建築、船隻、樹木均浮現出朦朧微妙的氣氛。
和印象派莫內(Claude Monet)筆下《日落的國會大厦》(Houses of Parliament, Sunset)中通過筆筆斑駁色調而創造的朦朧印象景色不同,《柏林博物館》中的獨立塊面在顔色上沒有戲劇性的光影變化,塊面間的色彩轉變簡練且毫無違和之感,在平面性的整體結構中,産生一種寧靜致遠、豁達通透的東方文人畫意韵。這恰是關良有別於西方印象派的獨到之處,他將中國傳統繪畫中對於著色簡約克制所沉澱的意味深長,運用於西方媒材之中,創造出帶有强烈東方個性的民族風景油畫。
右方緩緩駛來的船舶,在日光折射的瑩瑩河面劃出深蔚悠揚的漣漪,賦予畫面時光流淌的畫外意韵,「舟遙遙以輕揚,風飄飄而吹衣」,靜遠從容之意境悠然而生,飽經時代命運顛簸、藝術革新探索的關良,時隔三十載後再次面對少時深受啓發西方大師經典,此時的心境何嘗不似那歸隱田園的陶淵明般,「回望初心而感懷,從容不迫向前行」。東方的文人志氣之意回蕩於西方藝術殿堂之景中,平靜的畫面中蘊含著藝術家思緒的變遷和深沉的感悟,流露出關良對現代藝術之美的熱愛,以及對「中西融合」的藝術革新之路的光明未來所作出的無盡期許和自我勉勵。
估價 :
HKD: 1,000,000 - 2,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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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交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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