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 紙本
47 x 32 cm. 18 1/2 x 12 5/8 in.
款識
藝術家鈐印(左上)復生老才 此次來滬觀光 闊別廿餘年 又得重逢 倍覺高興 特繪貴妃醉酒圖留念 一九六三年秋日 番禹良公客申江 藝術家鈐印(右下)
出版
1979年6月1日,《美術家》第八期,美術家出版社,香港
來源
原江蘇省政府顧問、省政協副主席顧復生直接獲贈自藝術家本人
亞洲私人收藏
筆墨戲中戲,拙趣洗鉛華
良公的筆下風姿
「寫照傳神,俯拾即是,良公畫舞台人物,可謂惟妙惟肖。然人生一大舞台也,日本有浮世繪,寫當世風俗,為西人所重視。吾國畫藝,多避現實,良公亦寫人生舞台面乎!」
—郭沫若
唐雲先生說:「關良先生是黃賓虹、齊白石之後最有獨創力的大家之一。」這獨創,說的便是其筆下的戲劇人物畫。
關良畫戲,用拙樸和稚美還原人性本真,用藝術技法的「巧」回歸到渾然天趣的「生澀」,以「大巧若拙」在戲劇舞台中挖掘常人所不見的優美形式。一齣數小時長的京戲,他可將最吸引人的一瞬入畫,所有的概括與變形都是為了寫神,李苦禪稱其為「得意忘形」,點出了中國傳統繪畫的至高境界。
是次春拍所呈現三件來源有序的戲劇人物畫作,皆為關良經典題材,通過不同的人物特點,盡現其藉古開今、自成一家的筆墨風貌,為觀者奉獻一場尤勝戲台的精彩「戲中戲」。
簡筆出神,戲畫入境:《捉放曹》
1935年,在票友堯伯麟介紹下,關良拜師學戲,透過親身學習一一領會劇中人物角色的手勢、身段、台步的變化,而此亦直接影響其創作。其筆下的人物從起初的呆板、生澀到以靜寫動,逐步奠定其傳神描寫之功力。而在學戲的生涯中,關良所學的第一部戲曲就是《捉放曹•宿店》,費時兩個月,便將全劇摸熟,自此再畫曹操,如其所言:「眼磨亮了,把角色、演員兩層心靈都讀透,由通而化,水到渠成!」
「捉放曹」為經典傳統劇,講述縣令陳宮抓到行刺董卓未遂而出逃的曹操後,深感其英勇豪放之氣,私自放曹,並與之一同逃走。行至中途,曹操因生疑心而誤殺其父好友呂伯奢一家,陳宮目睹,驚悔不矣,而夜不能寐,思來想去,最終離曹而去……是次上拍的《捉放曹》(拍品編號80)一作所呈現的「宿店」之夜,便是全劇承上啟下的關鍵。
在豎構的畫幅中,兩個人物一正一側、一站一坐、一黑一彩,對照中盡展人物特色。前方的陳宮面向觀者,雙瞳點於眼眶中央,流露誇張的驚訝神色;雙腿邁開、左腳微踮,致使身體略失平衡後傾,需假以拄劍掩飾。藝術家通過體態與神態的貌神合一,牢抓人物心理最具張力的片刻,將陳宮惶恐不安的神情自內至外、立體展現。色彩上近乎全墨的處理,更形成視覺重量,進一步烘托人物情緒的沉重。與之相較,後方曹操以臂支頭,依桌而靠,呈現戲台上慣作躺於床上沉睡之樣,身披綠袍,頭戴紅色風帽,一派閒情自若;粉彩著色的案桌莫不是那美夢催生的溫床,增添了幾分夢境般的虛幻意象,彷彿此刻陳宮伴隨內心不斷加深的疑慮,眼中所觀之曹公呈現「人之性惡,其善者虛偽也」般的幻影,將中國畫「重傳神與神似、重想像和意境」之精髓在簡練的筆墨形式中生動並精準的展現,令人嘆服。
筆與心融,彩同情洽:《貴妃醉酒》
「貴妃醉酒」的劇情遠溯白居易之《長恨歌》,講述的是楊貴妃與唐明皇相約百花亭共飲酒賞花,然設宴當日未見駕臨,卻聞皇帝早已轉駕西宮,於是羞怒交加,萬端愁緒無以排遣,遂命高力士、裴力士添杯奉盞,飲致大醉後悵然返宮的一段情節。
在二十世紀初,京劇要角梅蘭芳堅持從人物情感變化入手,從美學角度摒棄了劇中惡俗的成分,為貴妃一角注入了孤獨、淒清及反抗的內心刻畫,被重新定義為是「一齣暴露宮廷裡被壓迫女性的內心感情的舞蹈好戲」,改變了世人對楊貴妃的印象,成梅派經典。關良深受感召,將梅氏著力於人物個性塑造的戲劇思想,在其筆下進一步發揚光大。
在作品《貴妃醉酒》(拍品編號78)中,關良妙選楊貴妃酒醉失態、怒打高力士這一極具表現力的橋段,更與常見的同題材創作不同,罕見的省去了高力士的形象,獨取貴妃一人入畫。先以拙筆勾勒貴妃鳳冠、衣飾及身段,後用淡墨染寫的線條柔和飄逸,形塑貴妃霓裳舞醉之韻;右臂執扇而起、欲大打出手,卻被衣袖處纖細微顫的線條消解醉意綿綿的嬌慵之態,筆筆入戲。劉海粟曾讚良公之戲劇人物「填滿了活氣,盡顯戲的氣流」,僅此微處,便可見一斑。
在用色上,關良亦不同尋常的捨濃取淡,用淡彩修飾貴妃衣飾,僅以濃墨自上至下細緻勾勒執扇、雲肩、馬面裙花紋的輪廓,一改貴妃雍容華貴之艷彩,一展別開生面的文秀雅韻。而行至面容刻畫,良公則畫風驟變,兩條細眉上挑有力,兩筆焦墨點於眼眶右下,瞪目逼視的緊迫氣氛躍然而出,朱唇紅腮與下方清潤衣飾相對,外現貴妃醉酒嬌容樣貌,內蘊其濃烈的憤憤怒氣。
從構圖至用色,關良在本作中大膽跳出戲劇情節的表現,深化對角色的理解和精神刻畫,並將自我對生命的態度與戲中人物相結合,言說的不僅是空等唐玄宗憤悶的楊玉環,更是藝術家對生命自由解放的真切共鳴。1963年,關良將此作相贈闊別二十年的好友—原江蘇省政府顧問、省政協副主席顧復生先生,兩人曾相識於抗戰動蕩之年,和平之時再會,不禁感慨萬分,選此得意佳作以茲為念,更現此作深意。
拙樸生辣,吐納中西:《霸王別姬》
1976年,十年文革浩劫終落帷幕,關良再執擱置多年的畫筆,創作慾望如雄獅下山般強烈,於80年代初迎來其戲劇人物創作的新高峰。這一階段的作品重神似、講意境,簡練與「稚拙美」的筆法毫不遜色於以往,同時更注重「骨法用筆」,線條帶有骨力、樸拙中妙然傳神,更現返璞歸真之稚趣生機。作於1981年的《霸王別姬》(拍品編號79)便為此階段的代表作,尤見其萬年老辣的筆墨特色。
在此作中,關公描述戲中帳外楚軍軍情告急,項王被愛妃虞姬喚醒,置酒為其舞劍的一幕。在此後,虞姬自刎,項王殺出重圍,故此為全劇人物情感最熾烈的橋段。蘇軾在《傳神論》中言「傳神之難在目」,關良深諳此道,其筆墨稚拙簡練,然傳神正在阿睹間。畫面中,虞姬位於右側,仗劍起舞,英姿颯爽,卻以頓筆點睛,用瞪圓的雙瞳形成筆墨上的一股頓勢,猶如沉著有力的堅定中飽含著欲言又止的無奈與不捨,將虞姬面對生死別離時複雜的矛盾心緒盡收眼底,如火純青的「點睛」功力實為妙哉!
關良在此更刻意把虞姬的形體誇張放大,以表現其為家國存亡犧牲的崇高精神。與之相對,左下霸王坐於桌前,手執酒杯、身型縮侷,雙眉倒掛、臉露惆容,雙目向下,似為不忍看向與其訣別的愛妃模樣。霸王虞姬,表面上看是一舞一觀、未有互動,實則內心充斥著濃烈的情感和矛盾的心理爭鬥。關良在此通過人物間顏色的交錯呼應,賦予色彩以情感,將彼此心中未道的言語意象化的娓娓道來:如霸王青藍的上衣與虞姬的頭飾用色對應、手中碧玉的酒杯則與虞姬雲領相照、皮膚更刻意被關公以與虞姬衣裙相近的黃綠色展現。桌上亮橘色的瑩瑩燭火立於兩人之間,吸引觀者目光,並與左側霸王漲紅的雙頰、右側虞姬身上舞動的腰帶,彼此遙相呼應,藝術家更將三者置於同一畫面高度,以此精妙的構圖安排,引領視線往返於人物間,進而深入於畫境之中。
關良用獨創的戲劇人物畫,將傳統中的寫意筆墨和西畫色彩的表現語言想結合,並以中國傳統文化為精神依歸,單純、簡括、傳神、生動,看似不加雕琢,實則深藏匠心,並於造型、構圖、筆墨、傳神、筆勢尤其驚絕獨到,晚年更達「我之為我,自有我在」的藝術境界。將傳統大戲繪成天真兒戲,用名角之目洗淨世間塵淳,遺世獨立,橫而不流,為中國近現代畫壇注入別開生面的時代新貌。
估價 :
HKD: 120,000 – 220,000
USD: 15,300 – 28,100
成交價:
HKD: 5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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