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 紙本

43.5 x 26.5 cm. 17 1/8 x 10 1/2 in.

款識
玉Sanyu30（右下）

出版
2014年，《常玉素描與水彩全集》，衣淑凡編，財團法人立青文教基金會，台北，圖版D2232
2016年，《常玉》，Diane de Polignac畫廊，巴黎，第40至41頁
展覽
2016年1月25日至3月25日，「常玉」，Diane de Polignac畫廊，巴黎

來源
巴黎Diane de Polignac畫廊
亞洲私人收藏

妙筆生姿吐風華
常玉的墨彩情韻

在1920 年代初期，聘請裸女模特作畫在中國藝壇尚被列為禁忌，然而遠在巴黎、1921 年抵法的常玉已在大茅屋畫室（Académie de la Grande Chaumière）自由的環境中找尋到畢生創作的方向。在畫室開放的藝術風氣中，他忘我地以東方墨線描摹裸女，將目光投向馬蒂斯（Henri Matisse）野獸派的激情和西方人體美的大膽描繪，亦將傳統繪畫的筆墨視為走向近現代的美學工具，自此找到了中西融合的新途徑。20 至30 年代是常玉最多產也是最自信的時期，他在繪畫的材料和技術上皆進行廣泛而深入的研究，以鉛筆、毛筆、炭筆、水彩等不同媒介對人物形象的傳遞，融入白描、暈染、虛筆等水墨技法，或誇張或簡化的造形具迷人的張力。除外，他更將墨與水彩兩種中西創作形式高度結合，令東方線條的純粹美感在西式色彩下熠熠生輝。是次拍賣，我們呈現常玉旅法初期的三件精彩之作，《坐著的女子》（拍品編號29）、《閒坐的綠衣仕女》（拍品編號30）、《仰臥的綠衣仕女》（拍品編號31），見其演繹萬千風情人物亦中亦西的悠長韻味。

珍罕水彩，宇宙大腿的山水聯想

「常玉的小幅作品，尤其是水彩，帶著一種細膩，其優雅隨性的輕柔筆觸，就像是在輪廓上嬉戲的線條。他採用薄透如呼吸的正統中國筆法，帶上一抹粉彩，保留了中國繪畫的雅緻。」
——「德柏畫廊」，新鹿特丹時報，1932年10月12日

水彩創作標誌著常玉走向中西融合的高峰，野獸派的色彩與表現性為之所學，而水墨線條與水彩暈染的結合則呈現出曼妙的韻律美。是次呈現的《閒坐的綠衣仕女》與《仰臥的綠衣仕女》，均出自巴黎尼耶沙瓦及普漢（Nieszawer-Princ）藝術機構，此機構創立者之一為巴黎畫派專家納汀．尼耶沙瓦（Nadine Nieszawer）為常玉重要收藏者。此外二作更是常玉可考的221件水彩作品中，僅有的4件著綠色衣袍女子作品中的二件，彰顯其珍！

兩作主角皆留著清爽嫵媚的短髮，妝容豔麗，推測應是風靡一時的巴黎傳奇模特——蒙帕納斯的琪琪（Kiki），琪琪是巴黎眾多畫家的靈感繆思，她風姿卓艷、豐腴有致的體態令無數人為她著迷。《仰臥的綠衣仕女》選取西方繪畫中最為經典的斜躺體態，以長橫式的構圖一展常玉「人體山水」融並東西的婀娜豐韻。畫中的琪琪身著絲綢綠袍，頭靠睡枕，眼神嫵媚迷離，雙手以愜意的姿態交抱於腦後，雙腿則彎曲支起、前後交錯，展現出徐志摩所形容的「宇宙大腿」。常玉以此為畫作重心，採誇張奔放的比例構形極力拉寬視覺感受，堅實而不失柔美的弧線呈現簡練的筆墨之美，進一步強化了腿部線條間的交錯穿透，塑造出別樣的空間立體性。而隨著觀賞視覺的遊走，流暢靈動的線條呈現具節奏感的連動韻味，自大腿延伸到身體、手肘，當中的婉轉起伏宛若山巒之連綿，啟引生動的抽象聯想，並突顯女子體態的玲瓏，產生無限遐想。如對比莫迪利亞尼（Amedeo Modigliani）於1917年創作的《髮絲鬆軟的側臥裸女》，採近似的曲腿仰臥姿態，但此作的構型更顯山水錯落的韻致，線條如春蠶吐絲般，若斷若續中內蘊靈動，盡彰恣意流暢的自信筆意，令畫中之人更顯神韻風采。

而在線條、構形之上，作品更施加多層水彩，充分活化主角的氣質，清淡的膚粉色凸顯她脂潤肌滿的體態，在暈染中形成透明的肌膚質感，並利用水彩流動的特性打造出肌理的光澤飽滿。而主角身著鮮麗綠色衣袍，與柔美綽約的粉紅體態相得益彰，綠彩隨筆墨的律動更顯飄逸輕柔，亦進一步凸顯身體曲線的張力。作品亦在當中作些許留白的處理，增強水彩的透明感，契合人體山水的構型，令線條在空間中具有呼吸般的韻律，深動人心。

巴黎風尚，濃艷風華的水彩繪寫

而在《閒坐的綠衣仕女》中，主角琪琪身著彼時流行的綠色長袍、腳蹬尖頭皮鞋，時尚而魅惑地裸露半身，坐於一張西式裝飾椅上，愜意而風情的姿態令人想起馬蒂斯《紫色禮服和海葵》中的嬌媚情態。常玉以墨筆勾畫女子的外型，自肩部向下以曲筆連動，帶出主角雙手交疊的生動身體語彙，展現具流動感的筆法，而下方的腿部線條則俐落簡潔，浮現出張揚有力的造型，活潑中不失墨色的綿長細膩，別具一格。

在墨筆之外，人物面部以柔粉色渲染，寥寥逸筆活現琪琪的嬌媚神態，腮邊紅彩的使用，一方面是對西方女子艷麗濃妝的真實繪寫，另一方面也增添幾許濃烈性感的生命色彩，與琪琪張揚的個性互為表裡。作品的西方性也體現在對服裝和體態的色形刻畫之上，常玉大膽地以半裸呈現主角，並以鮮明的紅綠對比色創造火花，清新的蘋果綠色大大提升了畫面的亮度，為畫中人增添高雅的氣質，綠彩濃淺有致的色階律動創造出明暗的對比，與衣摺流動狀的線條共同傳遞著生命的氣息，並將觀者的目光移向寬大衣襬下的玲瓏嬌軀，模特的身軀、唇瓣、雙頰與雙乳以多階的肉粉色調渲染而就，一展少女肌膚的柔嫩與光澤。常玉借鑒了野獸派和表現主義的構形特點，飽和多樣的色形構造極富特性，而人物嫻靜的坐姿、以及紅綠色彩的東方性則映襯出雅正和諧的情調，墨的淡雅與水彩的濃艷芳華融並為一，散發著神秘的魅惑。

東方筆墨，虛實有度的妙韻

「如果素描屬於靈性，而色彩屬於感知，你應當先學素描，以啟發靈性，方能引領色彩進入精神之旅。」
——馬蒂斯

常玉幼時曾隨著名書法家趙熙習字，擁有極佳的書法功底，在前往巴黎留學之前曾赴東京展出了一系列書法作品。而在大茅屋，他將其對書法的深刻理解化為素描線條的張力，利用水墨的流動性，使獨屬東方的白描勾線，呈現出簡明而悠然的形體韻味。作於1930年的《坐著的女子》一作即展現其對用筆、用墨的深入思考。在此，他純以毛筆作畫，女子的雙臂輪廓以濃墨畫寫，誇張的造型使形體曲線的靈動意味愈發醒目，而與之相對應的內側身軀則以乾筆鋪展，以此增加身體的明暗對比度。除此之外，線條因一筆寫就中無斷痕，而呈現由濃至淡、由濕到乾的過渡轉變，也將常玉繪畫塑形的過程清晰展現，彰顯其圓熟的功力。在人物的頭部和腿部，他則以輕細的線條勾勒，形成由實至虛的筆墨韻律，當中輕重有度、緩急有章的筆法節奏，令濃、淡、濕、乾四種墨型皆現於畫面，強化人物形體的豐富性。

不同於其他常見的裸女速寫之作，常玉在此細心刻畫了女子的姿容體貌，衣裳的道道條紋與身體曲線的起伏相契合，衣領、尖頭鞋和半身裙的服裝特性呈現出當時巴黎人物的風尚，在髮絲下露出的一隻眼眸半含柔情、半是羞澀，一手撫於胸口處，似欲語還休，向觀者訴說著內心的款款深情。作品由外而內描摹著女子動人的身體語言和豐富的內心情感，將東方線條之妙、女體之美化為生動的藝術遐思。此作曾於2016 年在巴黎專注二十世紀藝術大師藝術推廣的Diane de Polignac 畫廊所舉辦的常玉畫展中展出，在極少有展覽記錄的素描作品中顯其特出。

在巴黎狂飆年代的浪潮中，常玉以赤誠的熱情描摹著一個個動人的身影，墨的柔情、彩的絢麗皆入骨般成為其畫中人的獨特神采，他將生命投入創作，以至真的美打動著後世之人，正如趙無極對他的評價：「他將自己想表達的所有情感都體現在不羈的筆法和色彩對比中，他最優美的作品正是那些最簡單而毫不遮掩的畫作。」

估價 :
HKD: 200,000 – 300,000
USD: 25,800 – 38,700

成交價:
HKD: 259,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