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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秋季拍賣
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33
林風眠 (1900-1991)
湯沐仕女

彩墨 紙本

30.5 x 32.5 cm. 12 x 12 3/4 in.

款識
若虹同志正畫 林風眠 藝術家鈐印(左下)
來源
北京中國畫研究院副院長蔡若虹舊藏
1998年4月26日,香港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89
2012年11月27日,香港佳士得秋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282
亞洲重要私人收藏

照亮前路的藝術信徒
美育宗師林風眠的人性史詩

「莫把丹青等閒看,無聲詩裡頌千秋」
——徐渭

寓繁於簡,筆筆傳情,游走東西,點點寫意,林風眠的人物畫走過20年代的沈鬱浪漫,歷經30年代的人道洗禮,在50年代走向忠於本心的形式表達,它們是一幕幕「無聲的歌」,吟唱著一位先行者的敏感與真誠,它們是一首首「彩色的詩」,每一句都透露著鮮明的藝術品格。

開天闢地,打通東西藝術之牆

早在少年時期,林風眠便在西學東漸的時代大潮中,感受到近代社會的價值衝突與思想變遷,此激發了他對外部世界的憧憬,並使東西文化的「對立與融合」在其一生創作打上了烙印。他在19歲時即遠赴法國,在印象派、野獸派與立體主義的近代思潮中,為中國的傳統繪畫探尋新的思路。他敏銳地關注到東西方藝術在精神理念上的緊密連結,為此用跨媒介、跨文化的眼光反思傳統的藝術實踐,為此後的人物畫創作積累了豐厚的文化意涵、精神底蘊。

回國後,林風眠擔負起領導北京藝專的重任,在蔡元培「以美育代宗教」理念的指導下,將「古典與現代、本土與西方」相調和,使原本「對立」的文化理念走向「融合」,以遒勁而婉轉的墨線、質樸而典雅的墨彩塑造著東西方歷史中的經典形象;在形式上則另闢蹊徑,以帶有現代韻味的「方形布陣」代替了傳統的立軸與長卷,在溫婉的古典情境下追求一種率性果斷的性格,在理性的幾何佈局中彰顯人物形象的時代張力。

「他咀嚼著西方現代繪畫的形式美,用傳統繪畫的氣韻生動來消化它」,正如吳冠中所說,相較於外在的筆墨形式,林風眠的人物創作更注重內心意象的傳達,無論是肅穆的宗教題材,還是典雅的閨閣仕女,抑或個性的戲曲人物、樸實有力的勞動人民,都擺脫了形的束縛,獲得了個性和情感的充分自由,使其人物畫在形色、意蘊的「對立與融合」之中,彰顯出畫家傾盡一生追求的調和之路。

中國美育的燈塔

50年代珍絕「人道主義」創作亮相

「美術是揭示真理的謊言。」
——畢加索(Pablo Picasso)

對近現代的畫家來說,「基督受難」早已擺脫宗教的外衣,成為一種精神意志的象徵,正如畢加索曾說,該主題是「理解和表達人類情感的原始痛苦與絕望」的一種方式,正是由於這一題材背後的宏大意義,少有畫家會觸碰此終極命題。然而,林風眠卻一無所懼,以藝術反應對現世的觀察及批判,一直是他心之所向。正如「人道主義」自20年代便是他致力挖掘的視角,1924年,他以《摸索》、《生之慾》入選巴黎秋季沙龍展,表現人性掙扎的畫境流露震撼人心的肅穆力量,為其展露崢嶸的成名之作。歸國後,林風眠不僅將西方藝術帶回中土,更致力將西方哲學中人道主義的思想貫徹於祖國的美育教學中,1930年,其大膽名作《死》亮相「中華國立西湖藝專成績展覽」,成為指引萬千學子求藝途中的「燈塔」。50年代,林風眠圍繞「人道」精神創作了一系列飽富精神力量的作品,但其後因文革動蕩,作品幾盡全數被毀,是次呈現的《基督受難》(拍品編號34)即來自此幾乎絕跡市場的創作脈絡,過去逾十四年來,同主題之作僅有另二件《基督十字架》、《聖殤》曾面世,此作為市場可見逾數千件林氏水墨創作中第三件珍稀的「基督題材」作品,重要性不言而喻,而獲美術館收藏的同主題創作,則均多數來自藝術家80年代對文革中銷毀作品的「再創作」,更見本作份外珍罕的傳世意義。

1951年,在學院派系鬥爭下,任教於中央美院、時年52歲的林風眠被罷職,次年即移居上海,在這一窘迫的時局,林風眠不以為苦。他以不懈的創作實踐書寫自身對藝術及生活的信仰,完成於1953年的《基督受難》即創作在此背景中。在這一於其創作脈絡中極為罕見的西方宗教題材中,林風眠一反中國畫主流的唯美、抒情化創作傾向,為其堅守的藝術初心划出一片精神淨土,他把滿腔熱忱傾注筆下,從而將心中的藝術理想奉上「神壇」,以「救世主」的苦難暗示即將到來的「新生」,不僅展現出自身最真實的生活境遇,更呼應了「以美育代宗教」的藝術理念——對創作者來說,藝術即信仰。

革新探索的炙熱見證

50年代,正值林風眠「中西融合」風格的初步發展時期,自移居上海後,他在人物創作始露西方立體主義的風格傾向,用幾何構成、色塊拼接展現人物的動態變化,令傳統人物煥發鮮活的生命力,此特點在《基督受難》中尤其突出,特別在左下方二位修女的人物塑造上,有別於80年代再創作的《基督受難圖》中對其「古典仕女」畫中瓜子臉的延續,林風眠在此通過多種塊狀形體的幾何切割,集中強調線條之張力,釋放出更尖銳、強烈的自我情緒,如此濃烈的真情流露,日後伴隨着意識形態政治化的壓力在其創作中日漸隱晦。而白色在此處,也未如此後仕女畫創作中般僅作形體輪廓勾勒所用,而是在畫面中心著色修女側容,在冷色調的色彩交錯中,赫然成為締造畫面光源的色彩主角,令本作不僅展示了藝術家繪畫創作中的重要突破及實踐,更見證了林風眠在70年代完成風格轉型之前、不懈探索的堅實腳步,以「救贖」般的姿態期待著心中的「文藝復興」。

一無所懼的堅貞信仰

在《基督受難》中,林風眠弱化了過往人物畫創作常見的浪漫氛圍和優美神韻,觀者可見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雙臂無力地下垂,雙腿卻仍在掙扎;帶有荊棘冠冕的頭顱低垂,與面部的痛苦神情一同渲染出悲憫的人道主義氛圍。冷寂而理性的藍色調與夏加爾(Marc Chagall)在《宗教迫害》中的表現如出一轍,它消解了傳統畫作中的宗教狂熱,從而顯示出對生命的深刻體悟;自他背後耀眼奪目的「天啓」之光,與十字架上受難的耶穌形成對比,放射狀的光線衝破了沈悶的陰鬱氛圍,用超出有限畫面的桎梏之勢,直擊人心、普照大地,彷彿預示著耶穌重生後的「新世界」,而金黃色的光芒更為清冷的氛圍帶來一絲暖意。在50年代的中國,林風眠的處境便如同十字架上的耶穌,他用強烈的單點聚焦式構圖,把受迫害的耶穌置於畫面深處,不啻是他痛苦內心的寫照及自白——即使環境打壓,他仍若耶穌般願為理想及信仰獻身,對死亡或外在困頓的荊棘之路一無所懼,林風眠真誠的創作吶喊出內心肩負的社會責任,他是真、善、美的信仰的使徒!畫面中粗重的黑色線條加深了「神跡」發生的戲劇性氛圍,在一種宗教般的肅穆與莊嚴中為色彩構建了空間層次,在打破平面化的物質現實同時,創生一個永恆的多維時空。畫面左側,包括聖母、聖徒在內的三位人物,便作為神跡的「見證者」,仰望著一個新世界的來臨,成為藝術家在這一情境之中的「化身」,以滿懷期待的目光,展開一場跨越時空的「救贖」之旅。

遊走東西,煥發古韻新妍

如果說肅穆有力的宗教人物是與西方傳統的一次碰撞,那麼林風眠的仕女畫可謂對東方古韻的一種融合。在《湯沐仕女》(拍品編號33)中,林風眠便以曼妙的水墨線條,描繪出一位端坐在閨閣之中的裸女清雅,既保留了其人物畫創作代表性的構圖特色,又增添西方「斜倚的維納斯」經典題材的優雅韻味,成為對提香(Tiziano Vecellio)《鏡前的維納斯》的一次現代演繹,人物無拘謹柔弱之氣,一派馬奈筆下裸女形象的從容與優雅,可謂「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而這種「東西觀念的對立」與「古今形式的融合」,正是林氏仕女畫創作得以在畫壇中獨樹一幟的最大特質。

與林風眠慣常表現的、衣袂飄飄的仕女不同,畫面中的女子獨自幽居一室,除頭上的髮帶之外不見任何修飾,既無亮麗飄逸的衣衫作為襯托,亦無精緻的妝容為之增色,卻將林風眠對「形」與線條韻律的追求徐徐畢現。精細的線條、和諧的動勢,不僅展現出東方女性婉約的形體之美,更帶有馬蒂斯筆下裸體人物的力量。在構圖上,藝術家以其代表性的「方形布陣」建構出一個均衡、對稱的閨閣空間,端坐的仕女位於中央,兩則的幕簾分隔出空間的秩序感,「枯筆」橫掃的筆觸突顯出透明的水色,彷彿在畫面中滲透著明媚的春光,舒緩了環境營造中的清冷色調,將東方情致的質樸之境、詩意之美革命再現。本作源自中國畫研究院副院長蔡若虹舊藏,林風眠與其相識多年,並曾多次相贈墨筆留念,《湯沐仕女》即為其一,來源有序。

從50年代至今,林風眠的人物畫題材、形式、媒介在變,卻始終保留著「調和東西」、「游弋古今」的精神內核;它傳達出藝境之深遠、本土之韻美,卻終究回歸質樸的平凡生活,它彰顯出無謂東西的水墨氣象,卻只是為了堅守一顆無愧藝術的本真之心。大千世界,靜守一隅。

估價 :
HKD: 550,000 – 650,000
USD: 70,000 – 83,900

成交價:
HKD: 64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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