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 紙本

33.3 × 33.3cm. × 2 13 1/8 × 13 1/8 in. × 2

款識
林風眠 藝術家鈐印（左件左下、右件右下）
展覽
2010年3月6日至28日，「風華絕代――杭州藝專」，耿畫廊，台北

來源
2005年5月29日，香港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534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註：畫背貼有台北耿畫廊「風華絕代――杭州藝專」展覽標籤（每件）

唯此一隅，予我百世流芳
林風眠靜物與人物二大經典之作鉅獻

回眸20世紀中國現代藝術之林，林風眠可謂一顆璀璨耀眼的明珠，他以一往無前的探索精神，將西方藝術之精要和中國傳統藝術之精髓融匯於其筆墨畫境，並加諸豐富的人生歷練、對生命的感悟及哲思，塑造出動人的畫境。其自幼對新藝術、新思想充滿嚮往，在1919年五四運動時期，他響應蔡元培以「藝術救國」的號召，與林文錚、常玉、徐悲鴻、潘玉良等成為第一批赴法求藝的中國留學生。1925年，年僅25歲的他受邀回國任北平國立藝專校長，隨後創辦杭州國立藝專，培養出趙無極、朱德群、吳冠中等濟濟英才。林風眠提出「調和中西」的教學宗旨，打下了自由、開放的深刻烙印，此中心思想貫穿其畢生創作。1937年對日抗戰爆發，他帶領全校師生南遷，在創作上並從油畫轉向對水墨畫革新的探索，改用方便攜帶的宣紙作畫，並首創將墨及壓克力彩、水粉融於一爐，並長年以獨特的「方形布陣」打破傳統中式水墨的直幅和橫卷構圖，為中國水墨注入嶄新的生機及現代化的革新。是此拍賣，我們隆重呈獻藝術家靜物主題巔峰之作《金魚與靜物》（拍品編號78）及仕女畫代表《閒情》（拍品編號77），二者分別由重要亞洲藏家收藏近二十載，作品完整體現藝術家畢生兩大經典題材的卓越成就，意義非凡。

「他描繪的靜物都是隨手可得的，它們常置於前景的當眼處，帶給觀者極強的視覺和觸覺的刺激。在那悄然無聲的靜物畫上，室內的光線成了通向外界的唯一渠道。在那斗室空間內，林風眠的藝術找到了豐饒平和的感覺。」

――英國美術史學家祈大衛（David Clarke）

林風眠自1938年卸任杭州藝專校長職務後，便一心投入創作，並在1950年代進入融合立體主義與東方精神的黃金時期。是次呈現的《金魚與靜物》完成於1959年，藝術家在此擺脫傳統繪畫的造型方式，將立體派的幾何圖形、野獸派與表現主義的主觀用色融入創作，以色彩、線條、構圖等要素透過中西藝術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糠」，力圖在兩方協調溝通的基礎上，為現代美術史開創全新的一頁。

知魚之樂，墨色共融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魚」作為生活富餘、福澤連綿的象徵，自古以來為藝術家偏愛描繪的題材。如水墨大家齊白石的魚深具獨特風格，曾獲西方大師畢加索（Pablo Picasso）讚美：「中國畫真神奇，齊白石畫水中的魚兒，沒用一點色、一根線去畫水，卻使人看到了江河，嗅到了水的清香。」白石畫魚，只透過流動的線條與空間留白的處理，即呈現了魚身的姿態。他與林風眠的共同點，即是兩位大師在線條造型上皆自民間藝術汲取樸厚的稚趣。此外，林風眠更進一步以西方厚疊的分割色塊組織物體。在《金魚與靜物》中，可見他大膽地將白、紅、黑、橙色塊錯置於透明的魚缸中，以抽象色面下筆的濃淡輕重、長短寬窄來描繪具象金魚各異的姿態。此對於林風眠不單純只是生活的記載，更是他藉由複雜的結構進行新構圖的嘗試論證：他以紅、白色的魚身為實，而透明無色容器為虛，形成虛實相生的變化互相烘托，以西方繪畫的形式來回應宋朝以來「墨分五色」的技巧，跳脫傳統文人畫的表現手法，創造出游魚生動的姿態，新穎的用墨、用彩方式賦予中國畫前所未有的色彩表現力。

東方馬諦斯，繪桌外風姿

林風眠承襲中國瓷器的簡潔線條與野獸派馬諦斯（Henri Matisse）的風格，用筆流暢、線條富節奏性。他曾說：「後來我總是想法子把毛筆畫得像鉛筆一樣的線條，用鉛筆畫線條畫得很細，用毛筆來畫就不一樣了。這東西練了很久，這種線條有點像唐代鐵線描、游絲描，一條線下來，比較流利地，有點像西洋畫稿子、速寫，我是用毛筆來畫的。」在《金魚與靜物》中，可見林風眠以俐落的白線勾勒出桌面物體，且展現出空與滿的對比――在前景滿載的梨、葡萄及中景的金魚缸象徵生活的美好與豐盛，而穿插其間的花瓶與酒杯皆為空置，巧妙地呈現視覺的平衡感，並反射出背景屏風與鮮花的「桌外風姿」。令觀者的視覺中心不再聚焦於眼前的方寸之間，而是在更加優越的空間感中，享受這一斑斕豐富的視覺體驗。

後排菱格紋狀的黛色窗櫺，反射出其畢生喜愛描繪的青山秀水；而中間墨底藍彩的屏風，以細膩的短促之筆，描繪出一格格的抽象圖像，以東方墨色表現馬蒂斯所善用的裝飾圖案；而在其右可見玫瑰鮮花，紅黃相間似有馥郁香氣沁人心脾，呼應桌上鮮甜之果物，更體現出藝術家對於美好生活的嚮往。儘管元素豐富，林風眠巧妙地以白線將場景做分割，此具呼吸感的細線令畫面產生半透明的晶體感，為畫境增添了些許靈動的輕盈，打破室內靜謐的氛圍。

革新之舉，方圓相濟

在《金魚與靜物》正方形的構圖中心是一張帶俯視的長方桌面，案上擺放著不同形狀的器物：渾圓的果盤和圓錐體的玻璃杯，形成「方中帶圓」的多層次結構，圓形由中心向外擴張，與四角的長方體形成張力的拉扯，構成一種力度的平衡，以一個有秩序的幾何空間，構築出完整且統一的畫面。如同其學生吳冠中所言：「方，意味著向四方等量擴展，以求最完整、最充實的內涵。圓，亦是擴展到最大量感的結果，從造型角度看，方與圓近乎等值，是孿生兄妹。在林風眠的方形畫面中，所有的空間都被集中調配，構成一統天下與大氣磅礡之感。」林風眠受塞尚「一切物體成於球體、圓錐體及圓柱體」影響，在造形上以幾何色塊造型的方法，均體現於《金魚與靜物》畫面之中，他將物體幾何化與平面化，放棄傳統透視法，並在平面中創造立體感，為中國現代藝壇帶來前所未聞的造型革新。

來源有序，珍罕釋出

《金魚與靜物》首次亮相於1998年台北佳士得拍賣，由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購藏至今逾二十年。2006年香港佳士得二十週年紀念之際，此作更從過往逾萬件拍品出脫穎而出，被挑選收錄於《二十週年精選》畫冊，彰顯其來源確鑿及精稀！是次釋出，可謂愛惜之士購藏的良機。

中和之美，自適其間

「藝術的美，像人間一個最深情的淑女，當來人無論懷了何種悲衷的情緒時，她第一個會使人得到他所願得到的那種溫情和安慰。」

――林風眠

而是次並呈林風眠二件一組的《閒情》，囊括林氏仕女畫代表語彙，二仕女相對而坐、各持方物，頷首提眉兩相呼應，既有東方古典仕女的風韻，線條又可比西方馬蒂斯的輕鬆優雅；其間無珠光寶氣之華貴，亦無堆粉積脂之香豔，卻曖瞹內含光地風姿自放，展現出林式融古今中西為一的「中和之美」，在毛筆、宣紙和典雅的色澤襯托下，透出如夢的詩情。

中國的仕女肖像畫最早可考於東晉顧愷之描寫的古代賢婦和神話仙女，如其《洛神賦》中女子瘦骨清象，氣度高雅，而在精神上則具有崇尚玄學、追求超脫的神性意義。而林風眠筆下的女子取自生活並加諸個人懷想，汲取西方人物畫的嚴謹造型，比例準確的特點，體態生動而自然。在《閒情》中，二位女子皆鳳眼挑眉，玉面粉團，「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露出修長的頸部。她們以素色浣紗披身，一腿盤於地面，一腿立起撐住手腕，展現隨性自適的坐姿。左聯黛袍女子手持琵琶，撫琴奏樂，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全神貫注；右聯青衫仕女攜一株蓮花，細嗅芬芳，秀色掩古今，花兒羞玉顏。二人專心致志，如若入無人之境。雖無珠圍翠繞带，與心愛之物為伴足矣，自得其樂於天地一隅。作品正如一心鑽研於藝術的林風眠一生追索之寫照――無懼門前冷落車馬稀，但求一方天地自得其間！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林氏以線勾勒的幾何塊面描寫主角面部，並採用西方油畫堆疊的技法，以墨色將女子的服裝、背後憑欄的紗帳堆疊，創作出猶如西畫中人物的體量感，使得人物造型雖空靈但不飄忽。從人物柳葉式的黑眼眸，亦可見巴黎畫派對林風眠在造型上一定程度的影響，此與莫迪里亞尼（Amedeo Modigliani）的人物表現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然而未顯露情感的面容和沈靜的姿態，異於西方著重於感官的情緒描寫，更加深了東方古典中溫柔婉約的氣質。在《閒情》的人物塑造中，他參照了民間剪紙、皮影戲的造型，以高古游絲描的技法，一展仕女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秀勁之姿。如同林風眠自言：「人體的線條是流動的，把線畫活起來！」他對人物線條的精準掌控，簡練而有力，盡顯其筆墨功力。以極纖細的淺墨色調、或用青、黛、玄、墨等冷色交疊時所形成的自然痕跡，表現衣飾上的光影變化。流線的外部形體，無不顯示林風眠對「形」與線條韻律的追求，其後再以東方傳統的「留白」，塑造女子「天然去雕飾」的玉肌，將東方女性知性恬靜的古典美定格入畫。

餘音繞樑傳耳畔，暗香盈袖自芬芳

有趣的是，雙美的畫面幾乎可完全相互對照，如二人面部及雙手傾斜的方向、立足的坐姿，皆形成完美的呼應。左聯女子身旁立著燭台，與書籍為伴，投射出林風眠內心的理想世界；而右聯女子則在書本旁擺一空置花瓶，正是「人比花嬌不自知」的精神寫照。二人憑欄於身後的雕花紅木架，雖身後的紗帳看似不一，卻以或深或淺、濃淡相宜的玄灰色為背景，襯托主角的素色衣衫。畫作雖為平面，然觀其撫琴，有如餘音繞樑於耳畔，清歌一曲月如霜；再賞其聞花，恰似荷花芬芳撲鼻，暗香盈袖微風起。藝術家在此以平面的畫面喚醒動態的知覺，以視覺（眼觀此作）所見所悟，調動觀者聽覺（耳聽琴聲）與嗅覺（鼻品花香）的感官體驗，成就精神高度凝練的畫面。此作以形式與內容上的共融，傳遞「超脫畫面，勝似其間」的至高境界，從各方面體現了林風眠遠大藝術理念表徵。

作為藝術最虔誠的信徒，林風眠以一己之力高舉變革的旗幟，在時代的洪流中前行。他將一顆豐富而善感的心靈毫無保留的交給這畢生的信仰，縱然命運弄人亦無悔，只留予世人代表真、善、美的畫作。而他的精神與思想已化作天邊不墜的星，點亮漫漫長夜，點亮無垠的蒼穹，照亮一代又一代踏上藝術征途的青年，那正是中國藝術家走向廣闊世界舞台的坦途！

估價 :
HKD: 700,000 - 900,000
USD: 89,200 - 114,600

成交價:
HKD: 96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