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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52
劉煒 (b. 1965)
梵高的畫(二〇〇九年作)

複合媒材 木板

80 × 65 cm. 31 1/2 × 25 5/8 in.

款識
劉煒 Liu Wei 2009(上中)

出版
2009年,《一張紙兒 一塊板兒》,紅橋畫廊,上海,第52至53頁
展覽
2009年9月10日至10月15日,「一張紙兒 一塊板兒」,紅橋畫廊,上海

來源
上海紅橋畫廊
現亞洲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化腐朽為神奇的絢爛
劉煒筆下鮮活而頑趣的藝術生命

「畫畫必須要有感覺,要對得住自己的心。只有內心鮮活,才能保持創造力的鮮活,也才能使畫永遠鮮活。」
——劉煒

經歷85新潮的崛起和89現代藝術大展的集體思辨,90年代後的中國當代藝術家,在經歷思想的蛻變、形式的轉換和現實層面的多重影響下,逐步實現了通往國際視野的飛躍。他們告別了過往對歷史、哲學和價值體系的探討,認識到「只有真實地面對自身的無可奈何以拯救自我」。嬉皮、自嘲式的個性話語,成為許多藝術家表達的嶄新窗口,以反思、調侃的姿態,回歸自我的現實狀態,將對社會、對自身的思考,隱喻在象徵性的藝術語言之中。作為90年代中國當代最重要的藝術形式——「政治波普」和「玩世現實主義」就此誕生,而歷經1993、1995年的威尼斯雙年展、1993年的「後89中國新藝術」巡迴展,及隔年的聖保羅雙年展,更令他們逐漸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廣獲西方關注。

而在其中,身為「玩世現實主義」的開創人和重要代表,曾參與上述一眾重要展事,並被譽為中國當代「最富才情」的藝術家劉煒,便以其天賦才華、一針見血的敏銳性和潑皮玩味的獨特姿態,在藝術的疆域中肆意挑戰著形式的種種邊界,以戲謔、挑逗般的形象刻寫,以看似腐朽的表現之筆,敘述著最為神奇的藝術魅力。

燃盡紅塵煙,別有洞天意
「禁止吸煙系列」開篇代表登埸

是次呈現的《禁止吸煙系列:我愛吸煙》(拍品編號53)一作,完成於劉煒創作生涯十分重要的1995年。該年他憑藉「你喜歡肉嗎」系列,在第46屆威尼斯雙年展中展陳於主展廳的核心位置,令其在國際藝壇一炮而紅。與此同時,他專注於自身創作語言的多元轉變,在入住北京宋莊後,從早期「革命家庭」系列成功中走出的他,開始以一種充滿糜爛式的表現語彙,打破傳統的「美學舒適點」,以模糊的肉體,關聯著慾望、情感、行為和人格的表述,暗喻著哲學的「本我」。在荒誕中返還一絲詩意的美,將對人性的深刻思索全然釋放。而其標誌性的「禁止吸煙」系列,便誕生於此一重要轉折階段,是次上拍的《禁止吸煙系列:我愛吸煙》便是這一系列的重要開篇代表。不同於此系列後期多以人物叼煙為形象的刻畫,此作在劉煒式的肉身語彙的基礎上,創意地結合了「Smoking(吸煙)」的文字書寫和骷髏標識,將肉粉色的人身置於寫意的風景之中,呈現消融於皮肉間,分散在煙雲林霧中,那「潰爛之處,艷若桃李」的美。

肉體與靈魂的不息書寫

在作品特為選取的灑金箋紙上,劉煒以多重的媒材與躍動之筆,創造出一處如霧似幻、金粉飛揚的驚奇之地,將觀者猛然拉入這煙嵐瀰漫的神秘之中。氤氳的紫彩正如霧靄般緩緩暈染佈散,在那天空的邊際,層層交疊的輕潤墨筆,寫就樹影婆娑的隱隱綽綽。隨著筆觸紛繁的乾濕交疊,那來自叢林深處的暗夜光芒亦漸次鋪展,照拂著畫中心的鮮紅肉身,彷彿是在灌木中點燃的一縷火焰,掠過重重枝頭,顯現出生生不息的姿態。

而若再一步走進這充滿變數的深邃畫境,便會發現,背景叢林上佈滿藝術家以箭頭、數字、中英文和符號的多重書寫,細碎流動的筆觸與畫中人那具流動感的身軀構成奇妙的呼應,彼此間若都存在著一種飄忽如意識流的特質,籠罩在充滿變數的煙霧中,而那無數的可能性便自此誕生。於是乎,畫中的主角置身在一個縱向坐標軸的中心,上下雙向的箭頭,正指引他展開的出路,若條條大路通羅馬,及那擁抱未來的開放心態。而在主角身側,一煙雲狀的骷髏標誌,如具17世紀巴洛克時期「虛空畫派」的生死隱喻,自下方金銀色的霧氣中幻化成形。展現生命與死亡如同一體二面的共存。而在骷髏的上下方,各書寫著「I like Smoking(我愛吸煙)」、「Smoking(吸煙)」、「No Smoking(禁止吸煙)」的文字。結合95年底北京市頒布的《公共場所禁止吸煙的規定》,作為一個多年來煙不離手的藝術人士,畫中人便如同他自身的投射倒影,而這些標語,便若是他對現實社會中標準性的反思及詰問。

在這片揉雜著浪漫、奇幻的風景之中,劉煒若刻畫著他內心的真實情景,暗夜中的螢光晦明,如同西班牙藝術家戈雅(Francisco José de Goya y Lucientes)筆下《被施法的人(魔鬼之燈)》,以一盞燈的明滅來確定自我的生死。然而,在那極具張力的塗寫中,劉煒看似隨意、卻發乎內心的真誠之語,字字可見,那儘管迷惘、仍飽含靈魂的吶喊,亦聲聲入耳。強力表達他對外世喧囂浮華的嘲弄,卻也同時剖析著自我的肉體,以赤裸的肉身重新思索、出發、走向未來。而生與死,肉體與靈魂,人文與自然,在畫面中二元交織,彩與墨、文字與圖案,承載在那來自古代的灑金宣紙之上,在當代的書寫中,串聯起對生存本質的根本思考和關懷。而那腐朽中的絢爛,那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璀璨,便在劉煒信手拈來的畫筆下,構成一道令人難以忘懷的藝術風景。

以破為立,入木刻寫的精神之像
劉煒以古寫今再創《梵高的畫》

自1989年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後,劉煒的創作便一直聚焦於肖像主題,如早期具政治思辨的「革命家庭」系列,「人」是他一直感興趣的主題,而在2009年,他另闢蹊徑地打破一直以來在畫布和紙本上的發揮,回溯從學生時代便擅長的木刻,展現其又一藝術靈光。

在該年,他以其祟拜、別具精神性的藝術家梵高(Vincent van Gogh)之名作《郵差魯林》為藍本,以其巧思重新演繹,創作了1幅複合媒材木板和4幅紙上作品,命名為「梵高的畫」。在此系列作品中,他先選取一塊木板為材,經一筆筆的細緻雕刻,以最為精簡的線條,牢牢把握住原作主人公落腮大鬍的形象特點和郵差的身份特徵,高度還原了梵高之作。其後,他沿著木刻陽面的表層紋路,刷上印版用的油墨,如以傳統繪畫中的皴法般,呈現出道道分明的粗實線條,將人物的神態面貌深深印刻在作品之中。進而再以此木板為底版,印製4張版畫,並於印稿上分別描繪主人公4種不同的神態,構成系列之環。由余德耀基金會收藏的《梵高的畫2》即為系列中的第二件紙本之作。而是次上拍的《梵高的畫》(拍品編號52),即為該系列唯一,且最為珍貴的複合媒材木板之作,並為其中細節最豐富、構思最巧妙、形象最具特色之重要代表。

空即為色,重塑肖像的自由視野

事實上,梵高在「郵差」系列作品中,也於1888至1889年間先後創造了5幅油畫與2幅素描手稿,7件作品的構圖十分近似,但背景色彩和神態的刻畫卻大相徑庭,呈現截然不同的面貌,用以歌頌其人生中別具溫情的好友。劉煒該系列的創作與之形成有趣的呼應。完成「梵高的畫」系列紙上作品後,劉煒回到此件木板作品上,以油彩、水墨再添加更多細節。如背景可見劉煒式「潰爛處艷若桃李」的斑斕白花,正鋪陳於人物身後,並突破畫心擴展至畫框之上,若為花朵點亮生命力般延綿生長。而針對人物的面容,他出人意表地以「留白」處理。藉由這一獨到的表述,劉煒意在破除肖像畫的常規敘事,以刻意隱去的面容,擴展了畫面的想象空間,令觀者得以由外而內地去反思、投射畫中人的神情,並開放性地將之指涉為在人生中帶給你溫暖的每一個人。另一方面,劉煒進一步以頑趣的姿態,致敬克勒勒-米勒博物館的《郵差魯林的肖像》中梵高所隱含的心理表述,卻又在根本上破除了這種精神表達。在梵高的作品中,背景的白花紋飾和綠色調的清新美好,意在為畫中人增添容光,從而展現其愉悅歡欣的心理狀態。而劉煒大膽地以白彩作渲染,並一定程度地保留了原本木色和水墨的基調,令人物的輪廓在木刻和墨水的筆觸中在此更為突出,從而作出來自藝術家創作力的強大闡述,以材料本身的質地,成為觀眾解讀藝術的引路人。

應和著下方題寫的「梵高的畫」,作品恰如同一幀「以破為立的新式當代肖像」,在劉煒「我絕不容忍重複」的宣言下,打破梵高原本的敘事空間,而樹立起不受拘束、「空亦是色」的繽紛絢爛。而盤根錯節的無色花葉,正待畫外之人為之添色、發揮創造,筆觸隨心境而轉,一如那延展的雙腳和枝條,在畫框中翩翩起舞,訴說著以古寫今、再造乾坤的「奇思藝象」。

估價 :
HKD 700,000 – 900,000
USD 89,700 – 115,400

成交價:
HKD: 8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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