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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 春季拍賣
觀古——瓷器珍玩工藝品

702
清乾隆
楊玉璇刻御用壽山石狻猊鈕寶璽

5.5 cm. high (2 1/8 in.)


清高宗一生文武雙全,於斯為盛。自其於太子之始,便借以所遇之重大國事家事為緣由,刻製各類寶璽鈐印以示紀念。數其一生,刻製寶璽達1800余方,品類繁多,包羅極廣,既有引經據典的“惟精惟一”、“所寶惟賢”、“奉三無私”等體現治國大道之印;也有取自乾隆御製詩中語的“水月兩澄明”、“幾席有餘香”、“繪有月色水有聲”、“入眼秋光盡是詩”等展現文韜之璽。乾隆所製之璽悉數收錄於《乾隆寶藪》、《元音壽牒》和《寶典福書》三本印譜之內。單就印文所顯,可以分為姓名年號爵位璽、宮殿名稱璽、鑒藏璽、詩詞佳言璽等。這些寶璽儘管種類不同,特質各異,但若能反映清高宗之所思所想者,詩詞佳言首當其類。唯我等此生所幸,可得賞鑒,作為這次焦點拍品之一的“羲皇上人我不為”璽印就屬於此類。

此璽壽山石質,印體呈方形,其上璽鈕圓雕狻猊,形如雄獅,回首坐立,毫髮畢現,肌肉緊實,亦如率從百獸風範,雕工精美,立體感強,狻猊鈕在整個印中佔有較大比重,印臺顯得相對低矮。邊款“玉璇”二字行草款,遒勁流暢,絕無滯重、生澀之感。印文為“羲皇上人我不為”七字篆體,外帶舊盒包裝,上有題簽“楊璿遺製狻猊鈕章”字樣,落“乙亥春幼珊識”款。狻猊鈕為清代宮廷所特有,專供內府印璽上使用,而且是等級極高的一種帝王印鈕形式,觀此寶璽,可知其形製之高,品格之尊貴。此璽可於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的《乾隆寶藪》和《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帝后璽印譜:第五冊·乾隆卷一》(後簡稱《清代帝后璽印譜》)中找到明確著錄,經與實物比堪,無論是體量大小,還是篆法佈局都與之記載完全相合,可以確定此璽即為印譜上所載的組璽其中的一枚。從書中還可得知,此印與“三希堂”和“孔顏樂處誰尋得”兩印為一組寶璽,“三希堂”以堂名為主寶,“孔顏樂處誰尋得”和“羲皇上人我不為”以佳句為副寶。

三希堂,位於紫禁城養心殿的西暖閣,八平米見方,原名溫室,後改為三希堂,是清高宗弘歷即乾隆帝的書齋兼鑒賞室,此地由乾隆即位時(1736年)改造而成。組璽“三希堂”、“孔顏樂處誰尋得”、“羲皇上人我不為”也應在此之後篆刻而成。《造辦處活計檔案》曾記載:乾隆元年“七月,玉作,初七日司庫劉山父來說太監毛團交紫檀木鑲嵌春格一件,內盛放蝀石圖章二十四方,隨字樣摺片一件,傳旨:將圖章照摺片上字樣寫篆字呈覽,準時再鐫刻,欽此。於乾隆二年六月十七日照字樣摺片上篆寫得刻圖章字樣、並圖章二十四方、鑲嵌紫檀木春格一件,七品首領薩木哈交太監毛團呈覽,奉旨:照字樣鐫刻再匣內配做一印色盒,欽此。於乾隆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司庫白世秀將鑲嵌紫檀木春格一件、蝀石圖章二十四方,配得水晶印色盒一件持進交訖。”乾隆皇帝於乾隆元年七月初七下令雕刻製作壽山石圖章二十四方,其量之大,僅在兩日之前(乾隆元年七月初五)乾隆還命用“雙喜蠟蝀引首刻‘乾隆御覽之寶’”置放於三希堂內做鑒賞璽印。雖然檔案未注明初七玉作摺片上的具體字樣,但從文中可知所製璽印均為篆體,且期間有以壽山石為三希堂作鑒賞印之先例,本品之組璽或許就在造辦處玉作的這二十四方壽山石印之內。可以想見,這套二十四方壽山石印配水晶印盒,昔日共裝紫檀春格內,置放於三希堂,待乾隆皇帝鑒賞書畫後以備應用之情景。

從包裝題簽上張宗果對於此印的鑒賞與認知和此印的邊款以及印鈕的風格、精細程度來看,均可印證此印乃是明末清初製印巨擎楊玉璇所製。楊玉璇,又名璿、玉祥、璣。生卒年未詳,為明末清初最為傑出的壽山石雕刻巨匠,康熙年間被招至內廷,奉職於造辦處,其雕刻技藝嫻熟精絕,題材廣泛,諸如佛像、觀音、羅漢、凡僧、動物形印鈕無所不能,皆為其所擅長,被譽為鬼工,尤善於壽山石雕。楊氏刻鈕風格雄強古雅、拙樸渾穆,其特點在該方狻猊鈕寶璽上均有體現,明末清初的學者周亮工在《閩小紀》中稱讚楊玉璇“能以寸許琥珀作玲瓏准提,毫髮畢露,見者驚奇。”其代表作“玉璇”款壽山石雕羅漢像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借由上述分析所見,此寶璽應是清初玉璇所製,供奉於內廷保存。待到乾隆帝欲為刻印之時,由太監呈出,按字樣篆刻印文。此種做法于清代宮廷璽印製作中經常見到。利用前朝各印,再以篆刻新文。前文檔案中亦提到太監呈覽一盒二十四方璽印,奉乾隆旨意照摺片上字樣篆寫印文,可見璽印早已存在,只是奉旨新刻印文罷了。而這件拍品即為印譜上第一組璽印中的“羲皇上人我不為”。

此璽印文“羲皇上人我不為”出自陶淵明“自謂是羲皇上人”,“羲皇上人”指三皇伏羲氏以前的太古之人,羲皇之世其民皆恬靜閒適,故隱逸之士自稱“羲皇上人”。如此無憂無慮,悠然自得,可乾隆皇帝偏偏選擇的是“我不為”,可見此句直接指向了弘歷本人的精神世界。弘歷自幼性情通達,即位之初就能清醒地在自我性情與皇帝責任之間找到不偏不倚的平衡點:作為皇帝可以附庸風雅和寄情山水,但不可也不能拋棄一切做真正的隱逸之士,只能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故“羲皇上人”看似高蹈出塵,卻不為弘歷所求。更具諷刺意味的是弘歷的子孫之輩溥儒自號“羲皇上人”,他追求成為五世祖乾隆帝不屑的野逸名士,可見其所在的大清氣數已經盡了。

組印中的另外一方副寶為“孔顏樂處誰尋得”,“孔顏樂處”指得是孔子和孔子的學生顏回不趨於物質、安貧樂道的高尚情操,是儒學關於人格理想與道德境界的命題,漢宋以來的儒學大師都把它奉為最高的人格理想與道德境界。弘歷在此不是想得知有誰真正尋得了“孔顏樂處”,而是對人格理想的終極拷問,進而發揚君子之道,闡發仁義之名。

頗具玩味的是,《清代帝后璽印譜》收錄了兩組印文相同的組璽拓片,細細比對,兩組璽印中的“孔顏樂處誰尋得”和“羲皇上人我不為”篆體刻痕略有區別(可重點比較“尋”字和“不為”三字),“三希堂”之印則區別甚大(如圖)。從而可推斷,乾隆皇帝下令製作了至少兩套“三希堂”、“孔顏樂處誰尋得”和“羲皇上人我不為”組印。五代趙幹的《江行初雪圖》(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之上鈐用了書中著錄的後者組璽(《清代帝后璽印譜》,第53頁),從此件書畫中我們可以直觀地瞭解璽印的組合用法。可惜的是,組合使用書中前者璽印的書畫案例尚未找到,只尋得明代仇英所作之《雙駿圖》(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單獨鈐用了書中著錄前者組璽(《清代帝后璽印譜》,第20頁)中的“羲皇上人我不為”,亦即此枚璽印。

雖然此套組璽已被拆散,另一組鈐用於五代趙幹的《江行初雪圖》上的兄弟組璽也不覓蹤影,不免有遺珠之憾。但得以這方楊玉璇刻“羲皇上人我不為”寶璽重現拍場,使我等領略個中曲折,饒有趣味,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來源:日本著名書法家、西泠印社日籍社員青山杉雨舊藏
著錄:《乾隆寶藪·卷一》,清高宗,第20頁
《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帝后璽印譜:第五冊·乾隆卷一》,北京故宮博物院,紫禁城 出版社,2005年,第20、53頁
《故宮書畫圖錄(七)》,臺北故宮博物院,1995年,第297-299頁
參閱:《故宮書畫圖錄(十五)》,臺北故宮博物院,1995年,第153-160頁
《造辦處活計檔案:乾隆元年各作成做活計清檔》,第12頁
《明清帝后寶璽》,故宮博物院,紫禁城出版社,2008年,圖121
嘉德2011年春季拍賣會“清寧——金石篆刻藝術”專場第2609號楊玉璇刻太平喜象壽山田黃石印章(成交價8,050,000元人民幣)
《中國美術全集:雕塑編6·元明清雕塑》,人民美術出版社,1988年,第143頁,圖154

估價 :
HKD: 3,800,000-5,800,000
USD: 489,800-747,600

成交價:
HK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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