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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春季拍賣
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36
林風眠 (1900-1991)
八美圖(一組八件)(1940至1960年代作)

彩墨 紙本

34.5 × 34.5 cm. × 8 13 5/8 × 13 5/8 in. × 8

款識
上排左一、左四,下排左二、左三、左四件:林風眠 藝術家鈐印(右下)
上排左二、左三件、下排左一:林風眠 藝術家鈐印(左下)

出版
1994 年,《林風眠全集(上卷)》,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天津,第13 頁(上排左一)
1994 年,《林風眠全集(下卷)》,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社,天津,第23 頁(上排左四)
2006年,《香港佳士得廿週年:二十世紀中國藝術精選、亞洲當代藝術精選》,香港,第50至51頁
來源
2000年4月23日,台北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2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席德進的風景畫富有東方詩情畫意的情調,讓我想起李白的詩,有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之感。他用西方寫實的技術表達了東方繪畫的傳統精神。他是這一個時代的人,在繪畫上說出了這一個時代的話。他不模仿抄襲,也不追求時髦,他始終是老老實實的做人,誠誠懇懇畫畫。他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
——林風眠

回望二十世紀中國美術史的發展,席德進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從1943年入國立藝專師從林風眠門下,至1981年因胰臟癌過世,在追尋藝術理想38年的路途上,他始終如其恩師林風眠所言「誠誠懇懇的畫畫」並且「在繪畫上說出了這一個時代的話」。在藝專時期,因中日戰爭的關係,學校由杭州遷居至重慶山腳,以民房替代教學大樓,而教室則以茅草竹屋搭造,物資雖然簡陋,但除校長林風眠之外,當時的藝專匯聚了引領中國現代藝術浪尖的人物如關良、丁衍鏞、李可染、潘天壽、剛畢業沒多久的趙無極、朱德群,都在該地任教,當時大家的生活雖然清苦,但精神卻是富足的,老師們透過身教與言教,對於席德進這一青年學子的啟迪無非是深遠的。

席德進對藝術具備強烈的熱忱,他勤奮用功、自信但不驕傲,以做為一個「革新家」,畫一種「能代表這一代中國人的作品」為目標,他在藝術上的成就非凡,在學時期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杭州藝專,其後以第一名畢業,並被林風眠公開讚揚,將其與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趙春翔並列為他的「五大得意門生」,席德進一生承襲林風眠的理念,以革新中國繪畫、繼往開來為己任。他曾言:「人家做過的,我必不做,人家說過的,我必不說...我要畫我們最熟悉的、最熱愛的。畫別人不敢畫的,我們不是在畫一幅美好的畫就行了,我們要畫一種開路的畫。」顯見其鮮明的性格和崇高的藝術追求,而這無非是作為藝術家最可貴的品格。

在杭州藝專畢業後隔年,席德進於1948年離鄉赴台,台灣自此成為他的第二故鄉,在早期創作中,他一反當時一眾藝術家多以水墨為媒介,刻意選擇同儕甚少碰觸的西式水彩為材,但將中國墨分五色的精韻、中國人含蓄溫儒的生命態度與哲思、對於鄉土與民族文化的關懷,盡現於畫中。他從不仿古,而是把眼之所見、心之所感,腳之所踏的真山水,透過創作立一家之言。而除了具象的水彩繪畫之外,席德進在1958至1968年間以油畫積極回應1950年代末期由歐美興起的抽象表現主義風潮;並自1969年起勤練秦漢碑帖,自成獨特的「席體」,晚期在書法與水墨創作上亦有獨到的表現。他以個人特出的藝術語彙,在東西融合、發揚東方的民族性與特出的美學上,做出了具體的貢獻。此外他行旅天涯,1962年,39歲正值壯年的他,以傑出的藝術成就受美國國務院的邀請,赴美考察並在美國新聞處舉辦畫展,在其後四年他遊歷美歐,除了深度體察西方文化,並在此期間拜訪了許多在美國和巴黎的海外華人藝術家,席德進能言擅文,他在雜誌上撰文,將對同時代的華人藝術家的觀察化為文字,對於藝術的推介不遺餘力,並曾撰寫出版《席德進看歐美藝壇》、《席德進的回聲》、《改革中國畫的先驅-林風眠》等著作。而當台灣現代藝術先導「五月」和「東方」畫會初創時,因大膽推展抽象藝術的形式,在當時相對保守的環境中掀起一波震撼與不認同的聲浪,當時業已成名的席德進,也是首位以文字在報紙上公開撰文,表達自我對這群年輕藝術家的支持,見其心之廣博。

今年恰逢席德進逝世四十周年,我們特別以此次拍賣的專題,匯集五件席德進跨時期不同媒材之經典作品,並透過上下串聯其14位師友自林風眠、關良、丁衍鏞、吳冠中、趙無極、朱德群、趙春翔,至劉國松等人的重要代表作,希冀和觀者一同回溯那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中,對藝術的追求充滿理想、純粹無比的「黃金年代」,並藉此,向我們熱愛的藝術家們致敬。如同席德進所寫的新詩:「把我們的生命,放一個火種,使它燃燒,變成一團火焰,瞬間的光芒,捲起舞蹈的火花,一直向天空奔馳。」他們傾注生命和心力化成的藝術之光,一直恆常地在靜默的夜空綻放,輝耀著我們的心靈。

「把我們的生命,
放一個火種,使它燃燒,
變成一團火焰,
瞬間的光芒,捲起舞蹈的火花,
一直向天空奔馳。」

——席德進

化繭成蝶入臻境
一代宗師林風眠的傳世經典

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一日,林風眠畫展在巴黎開幕,這是他五十多年前獲譽的地方,畫展的剪綵及主持人正是巴黎市長希拉克(Jacques René Chirac),而法國塞爾努西博物館館長在《林風眠畫展目錄》序言中寫到:「半個世紀以來,在所有的中國畫家中,對西方繪畫以及技法作出貢獻的,林風眠當為之冠。毫無疑問,從一九二八年起,他就認為自己要致力於融合東西方精神的諧調理想」。這位天資過人卻命運多舛、在孤獨中始終堅守自我藝術理想,中國最年輕的美院校長,終於站到了世界藝壇中心的聚光燈下,綻放他的光芒,接受屬於他的榮耀。

中國現代美術的宗師:席德進看林風眠
1977年,林風眠獲特批,赴巴西探望離散多年的妻女,並於次年從巴西返回後,於港埠定居。其時慕名求見的人士甚多,展會邀請不斷,但除去老朋友、舊相識,林風眠大都婉拒,只一心作畫。

1979年,一位來港辦展的畫家,懷著忐忑的心情,推開了九龍「中僑公司」四樓辦公室的門,林風眠就寄住在樓上的貨倉裡,來者正是他杭州國立藝專的學生——席德進。師生相見份外激動,兩人暢談繪畫、人生和理想,期間林風眠還專程參觀了席德進的畫展,成為他晚年孤獨生活中不多的一抹亮色。該年秋天,席德進發表了《改革中國畫的先驅者——林風眠》一書,高度評價林風眠在現代中國藝術史上的意義——他認為將來中國美術史必然會寫上:「林風眠以前的中國畫,和林風眠以後的中國畫。」 該畫冊成為最早在台灣介紹林風眠其人其畫的公開出版物,其中佔據最多篇幅的,眾人討論最熱烈的便是那一幅幅溫潤動人的仕女圖,在此之後,林風眠的畫作開始在巴黎、日本、上海、台北陸續展覽,被譽為中國現代藝術的「一代宗師」!

古韻新聲,巔峰絕唱:仕女畫集大成之作《八美圖》
「總的看,林風眠黃金年代時的仕女畫用典雅的色澤捕捉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美,並由姿情和氣質傳達出東方女性的溫柔閒雅、清淡秀媚、如詩如夢。沒有 『落花無言,人淡如菊』 的感懷,卻可以尋出 『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老傳統的影響。其形式感與情調的創造,與畫家吸取宋瓷的透明性、純潔感有關,但所畫仕女的迷人彩色、現代感和秀美神韻,應來自畫家的心理經驗和遙遠的青春記憶。」
——郎紹君

林風眠曾說:「藝術的美,像人間一個最深情的淑女,當來人無論懷了何種悲哀的情緒時,她第一個會使人得到她的溫情和安慰。」追溯林風眠的藝術發展,自40年代開始創作的仕女畫,正是他個人藝術風格孕化而成的關鍵。1951年,褪去藝專教職身份的林風眠告別杭州,離群索居於上海,在這段難得的平靜時光中,他一頭紮進對「中西調和」的深入追索,迎來個人創作力最旺盛的時期——如今將1951至1965年,林氏在上海的15年稱之為他藝術創作的「黃金時代」,其諸多人生代表作均完成於此時期,卻近數毀於文革浩劫,是次春拍隆重登場的《八美圖》便來自林氏創作於1940至1960黃金年代珍罕存世的代表作,全面體現他對中國畫有表及裡、從形式色彩至精神內核的全面革新,更將他致力一生「調和中西」的藝術理念淋漓盡現,這一組罕見由八張34公分「方形佈陣」而成的仕女畫作,帶有強烈的敘事安排,同類作品僅可見於上海美術館,不僅囊括林氏仕女畫代表語彙及經典圖示,更通過對同一題材的深入挖掘,得以令人具體感受一代宗師孜孜不倦,一步步將中國畫從垂垂老矣推向煥發新機,淬煉出穿越古今時空、嫁接中西美學、影響中國現代美術史走向的偉大步伐。作品曾於2000年首次釋出市場,便獲現任亞洲重要私人藏家購藏至今逾二十載,此外,作品更從香港佳士得成立20年中所經手的數萬件拍品中脫穎而出,被收錄於「佳士得20週年紀念畫冊」之精選作品中,此外,其中兩件被收錄於1994年天津人民美術出版的《林風眠全集》,流傳殷實可考、無疑為收藏林氏人物畫的不二之選。

淬煉東西,風神骨像
畫面中,八位美人或坐或站,橢圓臉、修眉、文鼻、鳳眼、櫻嘴薄唇等五官統一的勾勒,看似程式化的處理,實則將中國古典文學中所描繪的「理想女子」的特徵逐一展現,典雅中蘊含民間藝術的意味,予人濃厚的親切感。仕女的面部、脖子、手均被刻意用非膚色系的冷色調平塗,特別是當中個別三件人物的臉部黝黑的色彩處理,明顯可見受敦煌壁畫的啟發,通過淡化對肌膚感的描繪,強化了對人物情致的表現。畫中女子姿態各異,或正「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琵琶弦上訴相思」,或是「相攜女伴階前立」、「輕羅團扇掩嬌羞」、亦或「落花人獨立」、「夜讀忘卻眠」;八幅方形構圖集合了林風眠筆下「古裝仕女」多年風格與題材之大成——攬鏡自憐、彈奏古琴、閱讀古書、手持蒲扇,無一不是恬靜可人,文靜的神態中韻致高雅;纖手玉指,薄衣紗裙,無一絲張揚,卻欲隱還顯、楚楚動人。

林風眠在此對人物不作多餘的細部刻畫,他以其自製的獨特細筆,不假直尺地以纖細流暢的淡墨線勾勒主角百媚多姿的體態輪廓,並為畫面增添了柔和飄逸的情調,同時靈活運用了中國畫中留白的手法,以及在重彩之上如袖口、領口之處疊加白線、白粉的處理,形成逆光的紗質視感,層疊的白粉肌理營造出高古宋瓷般瑩潤柔和的透明光感,蓋於白粉之下的重彩透過不同程度遮蔽,創造出隱隱若現、層次豐富的中間色調變化。這種通過疊加細幼白線來控制明暗變化的方法,最先便出現在這一時期的古裝仕女畫中,並在日後成為林風眠繪畫上最突出的特點與技法,其中啟發自傳統中國畫留白意象以及印象派對光韻的捕捉,完美體現了他所強調的汲取「東西之所長」的藝術理念:流動的線條,浸透了藝術家的情思,同時又率領著畫中的色塊,從線轉到面,從實體轉到空間,勾勒仕女婀娜的身姿及薄紗的輕盈,使東方審美意趣悄然融入西式的線條語言,並在技術層面完美解決了在平面寫意的輕盈空靈與真實物象的固定形貌之間的矛盾,通過靈活的線條賦予畫面自由變化,正如他最常告訴學生的話:「用線嘛!用線去表現體,人體的線條是流動的,把線畫活起來!」
對比林氏筆下的仕女與莫迪利亞尼(Amedeo Modigliani)畫中變形纖長的女子,雖均具纖細柔美的特質,但林氏以線勾勒的人物幾何塊面更簡潔洗煉,並採用西方油畫技法將墨色堆疊,創作出猶如西畫中人物的體量感,使得人物氣氛雖空靈但不飄忽,跳脫了傳統繪畫以細筆勾勒、淡墨渲染的表現方式。在此組作品中,林風眠並未如其後用白彩勾勒羅衣褶皺,而是以極纖細的淺墨色調、或用不同色彩交疊時所形成的自然痕跡,表現衣飾上的光影變化。流線型的外部形體,無不顯示出林風眠對「形」與線條韻律的追求,賦予畫中人物以東晉《女史箴圖》中女性人物般、衣袂飄飄的神韻氣質,恰如顧愷之筆下的「秀骨清像」——「嫺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將東方女性知性恬靜的古典美定格入畫。

《八美圖》代表了林風眠仕女畫探索的成熟典範還同樣體現在對背景的處理上,不同於傳統中國畫僅以皴擦疏密與墨色濃淡的體感表達光線的存在,藝術家在此用大面積的墨色筆刷,將背景縱向分割成具有明暗變化的區塊,流利的線條和半透明的陰影、或是大面積的中區留白,皆賦予畫面獨特的「逆光」情境,爲將端坐於前的仕女注入一股靜幽柔美的空靈,突顯主角的同時增加了空間的深度。而清雅朦朧的背景與仕女清晰的臉龐、肯定的眉眼形成對比,在有限的畫幅中進一步建立飽含韻律的空間節奏。經典的由寬至窄的三段式分割構圖,結合端坐中央、呈三角型的仕女,或仕女在右、瓷瓶在左的平衡安排,用洗練的構圖瞬間創生空間和視覺上的平衡,展現藝術家了然於胸的自信技法,更使作品整體散發出大家閨秀般端莊、儒雅的韻彩。

抒情言志,蕙質蘭心
「畫仕女畫最重要是接受來自中國的陶瓷藝術……我用這種東西的一種靈感、技術在裡面,透明性色澤的純淨及高雅的格調——這是得益於宋瓷的審美品格。」
——林風眠

有別於在林風眠略大尺幅的方形侍女畫中常見的飽滿色彩,《八美圖》多施淡彩,清透雅致中更顯氣質超卓。特別是藝術家常用的藍彩,通過在衣飾、髮帶、乃至臉龐的用色中不同明度的細微變化,相互呼應,獨具匠心:如當中一仕女彈琴作品中,暗褐的外衣輔以湖水藍彩的輕紗,與仕女頭上的髮飾相映成趣,而在其右的雙女之作,則與林氏多數以白色或亮色衣衫作為襯裡的作品迥異,他在此通過灰色調的調和,通過畫面清冽、卻暗藏明暗變化的層次,製造疏離的心裡暗示,賦予畫中女性「出淤泥而不染」般的高潔性格。右下兩幅閱讀仕女畫的背景中,淡黃色的簾子仿若滲透明媚的春光,舒緩了人物的清冷,又在紅棕色傢俱的襯托下顯得愈發獨立,而上方畫作中,女子的削肩、修長四肢不僅呼應了背景中瓷瓶的細長造型,更暗含「美人如花,如花之美,如花易逝」的深意,賦予畫面如詩的淡淡憂思。

作為林風眠創作黃金時期的常見題材,「仕女畫」非單純僅為捕捉美人之貌,而更著重於塑造人物內在的美好情操,如同屈原把香草、美人以象徵的方式用來比擬高雅、純潔、堅貞等性格,讓美人成為眾人愛慕對象的同時,亦將其所象徵的美好品格為世人所讚頌、流傳。然而,林風眠的仕女畫則著力展現一種優雅的知性美——婀娜身姿的背後,是獨立思辨、大方自信的精神指向,得以在生逢低潮與困頓時,始終內斂沉靜、以高雅的姿態等待生活佳音的到來,其中不僅蘊含了林風眠的精神信仰,更寄託了他對自己、對友人、對所有時代同行人的共勉與鞭策,使之別具意義!

估價 :
HKD: 1,500,000 – 2,500,000
USD: 193,400 – 322,400

成交價:
HKD: 7,7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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