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 紙本

45 × 68 cm. 17 3/4 × 26 3/4 in.

款識
席德進 藝術家鈐印（左下）
來源
1998年3月29日，台北景薰樓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91
現亞洲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雄渾剛勁，蘊藉自然
書法對席德進創作的影響

出生於四川富裕農家的席德進，從小受良好的教育，五歲時學三字經，與從芥子園畫譜學畫畫與習書法。中國的毛筆和書法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成年後在創作的追尋上，在40至60年代中期他多以西方的水彩和油畫為主要創作媒材，在其中深探，試圖避開傳統的宣紙與墨，以新式的媒材對中國繪畫提出新的詮釋與探索。一直要到1969年，他才重拾書法，貼近中國傳統藝術的母體，開始臨摹勤漢碑帖，每天晨起，寫書法練字四小時，成了他必備的「早課」，他並自創結合行書與草書個性獨具的「席體」，是次上拍的《深山飛綠羽，古寺暗紅泉》（拍品編號56）即為箇中重要成就表徵。而在書法上的精進，也影響了席德進在其他類別創作的表現，此在《雙鴉》（拍品編號55）、女子素描（拍品編號57）得見完美例證。

雄渾遒勁，情韻悠長

「我們欣賞書法，是看線的結構美，運筆的韻律美，這種美，就是抽象的美。抽象派繪畫形成的原理與書法、金石一樣，是屬於造型美。」
——席德進

中國的書法博大精深，和漢字的發展息息相關，最早可上溯十九世紀的甲骨文，每個朝代對美學不同的追求，亦體現於書法之上。如商周時期的金文，筆筆紮實，雄渾壯麗；秦漢篆隸則字扁而均等，柔中寓剛；漢代的草書即筆勢連綿，波磔飛揚，行書則遒媚勁健，千變萬化。不同字體顯示在時光遞嬗間流變的美學觀，與書寫者的性格。透過碑帖的臨摩，席德進也在當中學習品味線條在粗細、動靜、疾遲間展露的豐富表情，與一時代內蘊的美感追求。自1969年起在書法上的長耕不輟，步入70年代晚期，他已能掌握各種字體的精髓並加入自我個性化表現和情感，線條聚散大開大闔，自成一格。

完成於1980至1981年的《深山飛綠羽，古寺暗紅泉》，即為席德進書法藝術之巔峰結晶。作品結合行草寫下清代書畫名家王翬在其畫《深山古寺》中的兩句題識。當中十個字體寫來大氣盎然，正如席德進研究專家鄭惠美在〈書法與現代藝術〉一文中所指：「此作有行書的速度感，使筆潑辣，線條縱橫，鋒芒畢露，筆中又含藏隸書、魏碑剛強的筆意。又有草書的痛快，俐落，毫不遲疑的特質。字如其人。」為藝術家吸納與熟練各種字體的精髓而自生的個性表現，並高度肯定《深山飛綠羽，古寺暗紅泉》為席德進「神采飛揚、難得的佳作」。

當中有趣的是，若深探畫境與書意，可見席德進意在言外的情感展露。如王翬的《深山古寺》描寫了在山巒疊嶂的幽靜中心，一棟帶著朱紅色彩的寺宇大方堂堂地佇立其間，歷史的蒼茫彷彿與它無關，在山林環繞間時光若為此駐留，且看綠葉隨風飄動如飛揚的青鳥，自由而昂揚，畫境呼應著題款。書寫此作時，是在席德進人生最後的兩年間，飽受胰臟癌之苦的他，特意寫下此對句，無非表露了他對自然的嚮往，以及內心的終極懷鄉之情，正如其曾言，他在四川的老家「地處高勢，山林環繞，後山層層」，正與王翬的畫境有所呼應，透過書法的書寫，他在運筆間若開啟對於故鄉的懷想，並將深情注入文字中。回溯他孤獨的一生中，唯有自然和藝術與他相伴，字現其倔傲但又磅礡、剛中帶柔的性格，與那在病中仍飛揚、躍動的心。

力透紙背，簡勁昂揚

席德進在評論中國畫時，曾指出美的五大條件為「重、大、拙、老、少」。「重」即渾厚有量感，「大」為氣勢磅礡，「拙」指天真稚拙本真流露，「老」即蒼勁老練，「少」則是以簡馭繁。表現在作於1970年代中後期的《雙鴉》，即生動地展示了這幾大要素。在70年代中期席德進已鑽研書法逾五年，他將在書法運筆間所習得的的生動線條、力透紙背的專注和氣力注入畫中，讓其創作進入另一重要的轉折與突破。在《雙鴉》中，他以飽含墨汁的筆，在撇、納、轉折間，如同書法的起承轉合，一氣呵成地以最精簡的下筆，勾勒出兩隻鴨子的樣貌神態。一立者挺胸昂揚，神氣活現，並在筆墨交疊間精準留出眼睛的眼白位置，堪稱高明巧妙，筆不虛落。另一休憩者頭180度地迴轉歇臥於自身豐腴的身體上方，好不舒暢。而一筆下去墨韻又自成濃淡和剛柔的變化，當中橘紅的色彩畫龍點睛地描繪鴉嘴與腳蹼，與墨黑的用色形成一輕快一雄渾、一明一暗的戲劇張力。
以簡筆成畫，更勝千筆萬筆，凝聚了藝術家畢生的功力。畫中兩隻動物的形貌似金石書法結體分明，帶有磅礡的氣韻，並也令人聯想起席德進的恩師林風眠在《寒鴉》中的個性化描寫，兩者互為呼應，在簡淨單純中，給人強大的震攝力。

自信老辣，速寫人生

「一張照片，只能顯示人的片面的一瞬間外表現象而已！一張畫像，因為透過藝術家的主觀意識，由兩隻眼睛的視點，加上長時間的觀察和領悟，所重現在畫上的人像，自然是複雜得多，包含得廣。一個有經驗的肖像畫家，像一位看相專家，或算命者，他會用彩筆，道出你在人生中的經歷和遭遇。」
——席德進

而「素描」是席德進繪畫中另一重要的組成面向，他自1941入杭州藝專開始學素描，其後四十年不曾間斷，以人物和風景為主題。當中對於人物的描寫更是膾炙人口，50年代很多人慕名而來請他畫肖像，此技能並也讓他在歐遊旅居時得以謀生，席德進曾說，「早期畫人像素描，是為了謀生，但後期是為了『一個動人的臉』而做」，透過繪畫，他了解、觀察「人的形色至美」，也將被繪者著人生經歷與個性如算命師般娓娓道來。
在完成於1960年代的《少婦坐像》中，可見其受堅實書法訓練後自信下筆，墨黑的炭筆隨著其眼之觀察、心之所感，在線條的曲折、橫豎間，描繪出一側坐在藤編竹椅上的女人。其五官深邃，有著席德進偏愛的大眼，她的面容祥和平靜，隻手撐靠下巴，放鬆之中又有一絲嚴謹，帶有大戶人家雍容的氣質。而從其髮型與身著的旗袍可見一時代的流行打扮。此處的線條比五十年代的作品更見剛建雄強，作品細節豐富，為素描中之上品。而被繪者身下的竹椅，也言說了席德進對於台灣民間藝術的喜愛，別具意義。

估價 :
HKD: 50,000 – 80,000
USD: 6,400 – 10,300

成交價:
HKD: 59,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