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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嘉德香港2022秋季十週年慶典拍賣會
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47
潘玉良 (1895-1977)
梳妝(一九四八年作)

油彩 畫布

65.5 × 54 cm. 25 3/4 × 21 1/4 in.

款識
玉良48(右上)

出版
2006年,《香港佳士得廿週年:二十世紀中國藝術精選、亞洲當代藝術精選》,香港,第18頁
2007年,《體艷――二十世紀中國肖像畫》,太活藝術空間,台北,封面及第34至35頁
來源
1998年10月25日,佳士得台北秋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6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絕世風華,瑰麗無雙
潘玉良40年代珍稀主題油畫《梳妝》

「夫窮奇履險,以探尋造物之至美,乃三百年來作畫之士大夫所決不能者也……士夫無得,而得巾幗英雄潘玉良夫人。」

――徐悲鴻

自1921年出國求學至1928年回國任教,她是早期留法藝術家中當之無愧的第一女大師。而自1937年再度赴法深究直至1977年病逝, 40年玉汝於成的芳菲歲月中,她將自己磨練為一塊良玉大器,以自信和無畏的精神一路奮勇向前,在20世紀現代主義藝術的浪潮中臻至「合中西於一冶」動人心魄的成就,書寫中國女性在時代中的自由之魂。在她的一生中,創造了無數個「第一」:她是第一批考入上海美專的女學生,是第一個考取羅馬美術學院的東方人、第一位入選義大利國家展會的中國女畫家,近代中國第一位舉辦個人油畫展的女藝術家,第一位作品獲盧浮宮典藏的中國藝術家⋯⋯其一生於海內外獲獎21次,作品曾發表於著名沙龍展和國家美術館47次。英國藝術史學家蘇立文(Michael Sullivan)曾讚譽她為「中國西洋畫家中的第一流人物」,而徐悲鴻更直呼她作「巾幗英雄」,而她,便是留畫魂於人間、風華迴響至今的女中豪傑――潘玉良!

黃金時代,唯一「梳妝」主題至臻油畫

1941年12月,任安徽蕪湖海關的潘贊化在給妻子潘玉良的信中寫到:「妳努力吧。妳的前途是光明的,是真實的,是不虛的,是榮譽的。我又何等僥倖助此成功之人成功。」1937年闊別故鄉來到巴黎的潘玉良,全方位地開展關乎自我藝術的不懈追求,於40年代進入人生第一個創作黃金時期。在此間,投射著自我意志的自畫像、裸女畫成為她筆耕不輟的代表,憑藉《自畫像》(1945)、《女人體》(1947)等作品,她多次參與「獨立藝術家協會沙龍」、「秋季沙龍」畫展,1945年,更榮獲「法國國家金質獎章」,在該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巴黎東京宮舉辦的重大展事「現代藝術國際展覽會」中,其作品榮獲展出。與此同時,身為「中國留法藝術協會」會長的潘玉良,在藝術界的影響力、所受的認可甚鉅,海內外多方媒體均曾對其人其作加以報道,如美國《華美日報》譽其為「藝術精英」、是「令人敬仰的藝術家」,上海《申報》記者曾特約前往潘玉良在巴黎的畫室採訪,此外更有絡繹不絕的訪客及藝術同流在其門口寫有「潘玉良」三字的匾額前留念,不難想像彼時她在巴黎的華人圈中的知名度。而在1948年,中國駐法大使館為潘玉良、常玉、趙無極和蕭淩卓四位留法藝術家舉辦展覽,獲眾多藝評家高度讚賞,而其中潘玉良以巾幗不讓鬚眉的高雅姿態,於異鄉書寫著東方女性的美學風華。

作為潘玉良40年代油畫創作黃金時期的至臻代表,是次拍賣的《梳妝》完成於其聲名鵲起、飽獲讚譽的1948年。對於身處異鄉的潘氏而言,此件作品特以著紅衣的東方女子半裸入畫,不僅承載其中國女性畫家的身份象徵,傳遞對女性美的至高歌頌,裸女主題更是其非凡、備受追捧的藝術經典。

而若探究其畢生創作,《梳妝》更為藝術家不足400件存世油畫中, 唯一僅有的一件「梳妝」主題之作,可謂珍絕難得,罕中之罕。潘玉良對此題材情有獨鍾,有關梳妝的描繪除此油畫外,可見於其50至60年代唯7件彩墨紙上創作,當中6件已由安徽省博物館、1件由中國美術館典藏。作為唯一可流通於市埸的該主題作品,並為當中唯一的油畫之作,《梳妝》的代表性及重要性,不喻自言!作品除見證了潘玉良黃金時代的自信之筆,並從香港佳士得成立20年中所經手的數萬件拍品中脫穎而出,被收錄於其「20週年紀念畫冊」,不啻為經典中的經典、收藏珍粹之選。

女體畫之路:自信與自我的動人華光

「我的一生,是中國女人為愛和理念爭取女人自信的一生。」

―― 潘玉良

自1918年考取劉海粟創辦的上海美專,直至在巴黎大放異彩的40年代,以30年藝術積澱而輝現的《梳妝》,足以見證潘玉良一路走來裸女主題繪畫的大膽特出,在異鄉書寫中國女性「愛與理念」的攝人氣概。此件半裸女畫作,以「一襲紅袍半露真我」之姿,將潘氏的「自信」和「自我」之寫融為一體,紅衣為外是為美的表徵,身軀在裡則為美的內在,為其展露個人與藝術雙重志向的豐碑手筆!

回顧潘玉良一生的創作,裸女油畫為極其重要的一環,幾近貫穿其創作的始終。若回到時代的起點,我們便可見一位青樓婢女出身、破除萬難求學的東方女性,是如何以自身的美學底蘊和獨樹一幟的表現力,在巴黎藝壇闖出獨我的天地。1920年,潘玉良作為上海美專首十九名女學生的一員,師從王濟遠、朱屺瞻學習油畫與國畫。當時的美專校長劉海粟革舊維新,秉持「發展東方固有的藝術,研究西方藝術的蘊奧」思想,在倡導男女平等求學的同時,更聘請裸女模特、教授人體繪畫,先於1917年公開舉行了人體寫生成績展覽會,後於1920年招聘俄籍女子為專職模特,一連串大膽的行徑雖遭到官方的強烈抵制,卻在彼時勤奮求學的潘玉良心中,種下一顆種子,讓她透過觀察女體,正視、了解、省思自我,透過繪畫女體,抒發心中對於自然的女性美、打破傳統、破除藩籬的自由嚮往及表達。女體自此成為意在言外的象徵及終極追求。

1922年,她做為第一批官費留學生抵法,先後入里昂國立美術專科學校、巴黎高等美術學院、義大利羅馬國立美術學院就讀,同步發展繪畫、雕塑創作。1927年,年僅32歲的潘玉良憑藉一幅《裸女》,在義大利國家美術展覽中一舉奪得金獎,在當時的華人藝術界被視為極大的成就,對於彼時仍將裸體畫視為禁忌的中國畫壇,潘玉良在女體畫上的突出表現已令她走在中西現代藝術的前沿。如上海《生活週刊》即報導:「中國女畫家的作品夠得上在那裡陳列,以玉良為第一人,真可以算國際的光榮。」

縱然她已有大量裸女速寫作品在30年代誕生,然而直至30年代末,潘玉良才方開啟其裸女題材的油畫表達,在其畢生不逾400件的油畫作品中,裸女占了90幅,足見她對該主題的深入探索。而至40年代,她正式步入裸女油畫創作的黃金時期。對於再次來到巴黎的潘玉良而言,如何樹立個人的藝術特色成為其重要課題,早期她多以印象派、野獸派大師的裸女之作為參考,並逐步向內融入東方用筆的婉約靈動,其裸女畫創作中亦常見西方女性的身影。然而,直到步入40年代後期,「於古人中求我」的精神,甫成為其篤志,她轉以大量描繪中國女性,視軀體為美的自信之言,大膽傳遞著新時代的精神。同時,在該階段創作中她加入鮮明的東方特點,為畫中的裸女增添獨特的優雅神采。可考的48件東方裸女與半裸女油畫中,具中國傳統特色的衣飾、布簾、浴巾、髮髻成為畫中人身份的指涉,更為其創作的亮點。而完成於1948年的《梳妝》一作,即為箇中代表。畫中的黑髮女子身著繡花紅袍,高度凸顯了東方女性的絕代風華,半掩的裸體則訴說著真實的女體之美。她的軀體敦實、柔韌,並非傳統中式審美中窈窕的纖弱淑女,而是潘氏畫風中,獨具力量感的大女子風範。其四肢飽滿,若頂天立地,獨居一處。當中藝術家以「玉良鐵線」的率直線條塑造著形體的轉接與交匯,透過大筆揮灑將人物柔和與剛毅的雙重自信之美渾然綻放,傳遞出沉著堅定的獨特神采,令人過目難忘。

梳妝自得天成美:剛柔並濟,思想的解放與自由

「梳妝這些作品應是潘玉良最好的作品。」

――美學家蔣勳

藝評家賈方舟曾指出:「在20世紀以來的中國畫中,還沒有一個畫家像潘玉良那樣持久地、一而再地以女人體的方式展開她的經驗敘事。」表達女性的生活與生命情態,是潘玉良繪畫中的重要主題,其筆下的女子,千姿萬態,訴說著自我的生命之語,記錄著二十世紀女權解放時代中來自巾幗女性的先鋒話語。此件《梳妝》,便為其具生活敘事主題的重要創作,以女子「顧影梳妝」的姿態流露出濃重的中國詩情,並藉半裸身姿的從容開放,造就氣度大方的女性形象,展現渾然天成的自在之美。

在此作中,潘玉良以緊勁連綿的白描之筆,刻畫一位浴後的女子,以略為拉長和放大的身體比例,充分聚焦於人物的身姿,她不拘泥於形體的構成和正襟危坐的範式,在呈三角型穩定紮實的造型之上,以舒坦從容之態,追求對神韻的抒寫。畫中人如同一朵嫻靜的出水芙蓉,雙腿向後屈坐,身披紅色睡袍,兩手一上一下,似正側頭梳理著如雲的長髮,極富動態感。線條在此發揮由整體到局部的引導作用,女子的身體在線條周折的張力中構成強烈的存在感,黑實有力的線條令人物形象鮮明突出,在黑髮處,則落為鏗鏘粗筆和綿密淡描的細膩融合,展現柔順而蓬鬆的質感。而圈形紋路、袖口弧圈、寬鬆的衣袍外圍,皆與人物肉體的圓潤飽滿構成呼應,呈現柔和的一面,此外,如瀑的髮絲垂直而下,與梳髮中的右手、衣襟形成縱向的視覺感受,在剛柔並濟間,訴說著人物更為深刻的內在世界。

作品取「梳妝」一事切入女性情感,充滿古典詩情,如北朝民歌《木蘭辭》中「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的閨中情景、唐代詩人溫庭筠的「梳洗罷,獨倚望江樓」的思緒、宋代才女李清照的名篇《武陵春》「日晚倦梳頭」。梳妝,作為生活起居的重要一環,儼然成為獨屬於女性的代名詞。東晉顧愷之《女史箴圖》中的「梳妝」圖,展現女子正高高梳起的髮束,以「修容飾性」作為「女德」的倡導。然而在潘玉良筆下,「梳妝」的詩意之美,有了更多關乎女性自我生命的抒寫表達。如在此《梳妝》一作中,披散的烏髮雲鬢、舒展的黛眉鳳眼,無不訴說主人公自適的情感狀態,她一絲不苟的梳理秀髮,不顯任何扭捏作態,大方自若,自在而自信,優雅而敏銳,打破傳統禮教上對女性的束縛。而藉由髮絲的解放、身體的裸露,暗示著靈魂的解脫、思想的自由!

而誠如蔣勳所言:「潘玉良以女體做對象的作品,似乎都有一種『自畫像』的隱喻」作品中的主角正如潘玉良對自我的指涉一般,身處在二十世紀女性意識甦醒的時代,她以此作為獨立宣言。她將真我無畏地吐露在畫卷之上,在東方女性獨有的風情中,堅毅地書寫著天性的渾然與獨立的自在人格。

盛放的薔薇,一襲紅衣盡風華

「畫家眼中的色彩是一種藝術感覺,觀察對象不能停留在她的固有色上,要有塑造,注意表現,富於想象,使它達到感染人的力量。」

――潘玉良

而受野獸派鮮亮用色的啟發,潘玉良在貫通筆意的線條外,更以色彩建立強烈的表現性,以此彰顯畫中人的氣度和情感。在其眾多女體作品中,紅色的穿著、裝飾是她最為經典的用色表達,如《紅衣自畫像》、《撫頭女人體》(1954)、《著紅衣女人體》(1958)、《讀書的女人》(1961)中頻繁現身的紅袍、紅浴巾、坐墊等,均突顯了紅彩在此不僅僅是表面的色彩,更作為一種東方特徵的表達。是次呈現《梳妝》亦可見其以這獨我之色,煥然而現濃烈芬芳的情感和個體的生命力量,畫中之人在火紅寬袍的籠罩下,如鮮紅的薔薇花般怒放生命的色彩,若宣告「休言女子非英物,一襲紅衣盡風華」的氣度。

當中紅衣造型取自宋、明時期流行的直領褙子衫,簡樸的圈狀紋作為衣邊修飾,對於自小喜愛剌繡、熱衷傳統紋飾的潘玉良而言,傳統古裝、民間紋飾以及富有吉祥寓意的紅彩皆是東方美的凝縮,亦代表她來自東方的身份。在《梳妝》中,她大膽地結合紅綠對比色彩,令綠彩的張揚與躍動的正紅形成鮮明映襯,奪目強烈的色彩語言既富古典底蘊美,又具明快色彩的表現感。當中點彩平塗的方式吸納了印象派的光色技法,以鮮明的純色塑造人物的底韻,透過豐富的層次堆疊,彰顯畫中人明媚的性格特點,並在色彩的象徵意味中,展露東方女性的自我不屈、自信、大無畏的意志。

合中西於一冶,獨留畫魂見丹青

除此之外,在此畫中可見潘玉良將水墨的美學造詣融入油彩,在人物身體的米黃色調中,她將稀釋的紅顏料融入女子的臉頰、脖頸、膝蓋與雙腳,如同發揮水墨的暈染之效,自紅色衣袍漸而渡染其肌膚,襯顯出自然光澤下的亮麗感。伴隨復疊的油彩筆觸,建構地板和背景具景深感的空間層次,畫中女子如蒙光暈籠罩,神采畢現,在色彩的呼應比照中,達到其所追求的「合中西於一冶」的藝術理想。

而那如紅色薔薇的身影,如自寫般訴說著不屈的靈魂,在那動人的畫幅上,便足以看見潘玉良的鏗鏘意志,她以「畫人」的藝術造詣,展現「畫我」的自省姿態,在「畫魂」之筆中,娓娓道出20世紀東方獨立女性的瑰麗無雙之美!

估價 :
HKD: 6,000,000 - 8,000,000
USD: 764,300 - 1,019,100

成交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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