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m.high (7 1/8 in.) ; 21.5 cm.wide (8 1/2 in.)
銘 文:1.信安下官器府。2.長陰侯安君。3.信安下官器府。4.信安上官器府。5.長陰侯安君。
該鼎器、蓋相扣呈扁球形,蓋上三鈕,鈕作半環形,上接蘑菇狀小柱。器身中部有一周凸弦棱,三蹄狀足,兩附耳微微外撇,兩耳連線與兩足連線平行。通體光素。
蓋上有兩處銘文,分別位於兩鈕之間;器上有三處銘文,其中兩處銘文位於口沿之下兩足之間,另一處銘文位於鼎耳之下。
銘文所見「信安」是魏國封君稱號,「長陰侯安君」是指屬於「長陰侯」的封君「安君」。
出版著錄:1.《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P184,澳門基金會出版,2008年。
2.《珍秦琳琅-秦青銅文明》P226,澳門民政總署文化康樂部編,2009年。
3.《文物》P70,戰國信安君鼎考略,國家文物局刊行,2009年第11期。
4.《永是清歡—港澳收藏精品集》圖67,澳門藝術博物館編,2014年。
上世紀五十年代,我學習王國維先生西土秦文字為「籀文」,東土六國六字為「古文」之說,進一步試分六國文字為齊丶燕三晉兩周、楚等,與秦共成五系。當時沒有專列吳越,原因是覺得吳已先亡,而戰國越器所見尚少,其特點還不清楚。現在知道吳越文字也自成一系,這樣春秋戰國之際開始,就應有秦、齊、燕、三晉兩周、楚和吳越六系了。
珍秦齋所藏的吳國青銅器,有攻吳大叔戈。這是一件胡部不很長的三穿戈,闌上端有鼻飾,內部方形,有內缺,通身有表面處理的花紋。鑄銘在胡上,共兩行十一字:
工■(攻吳)大弔(叔)■女(如)
夒自乍(作)元用。
字均係反書。
同人所作的一件盤,1988年出土於江蘇六合程橋三號墓,內底有銘一行十字,也是反書:
工■(攻吳)大弔(叔) ■女(如)自
乍(作)行盤。
人名二字泐損,與戈銘對照便清楚了。「■如」與「夒」可能是一名一字。
論述盤銘的學者已指出,「攻吳大叔」意即吳王之弟,《左傳》中如周、鄭、衛等都有「大叔」,衛國且有大叔氏,但引前人說以「大叔」為「首弟」,似尚可商榷。按《左傳》昭公元年稱周成王弟叔虞為「大叔」,而同書僖公二十四年以「邘、晉、應、韓」為序,《唐書•宰相世系表》便說邘始封君是武王第二子,故其次的叔虞不是成王「首弟」,其實「叔」的排行已經表明了這一點。
攻吳大叔戈表面的暗紋作傾斜的「王」字形,甚有特色,同樣的紋飾見於1964年山西原平峙峪發現的攻吳王光劍,時代應該相近。按光即闔廬,據《左傳》定公四、五年其弟有夫槩王,不知是否就是戈與盤的器主。如果「大叔」祗是王弟尊稱的話,夫槩的身份倒是相稱的。
珍秦齋幾件越王兵器,州句銅格鐵劍非常值得重視。
1993年出版的台灣古越閣王振華先生《商周青銅兵器》圖錄,編號82為州句鐵劍銅格,劍身、莖、首都已失去,祇剩存銅格。格上文字正面是:
戉(越)州丩(句)
反面是:
自乍(作)用僉(劍)
我曾就之作過討論,說明劍係州句(即文獻中的朱句)即位前所作,年代約在公元前450年上下,這證明《越絕書•記寶劍》所載春秋戰國間吳越已有鐵劍是真實的。
古越閣銅格裏面僅餘原有鐵質痕跡,珍秦齋的這柄則保存著鐵身基部和插進銅格的莖段。至於銅格上的銘文,則與前者相同。這便為進一步研究這種罕見器物,尤其是自科技角度去考察,準備了條件。例如劍身同莖部是否一體,如不是,怎樣聯接,又如何與劍格結合,均是有待探索的問題。
三晉青銅器,在珍秦齋藏品中最重要的是魏器,尤其是魏國的兵器。大家知道,以往研究三晉兵器,魏器的判定一般祗能依據地名考證。看了珍秦齋收藏就知道,有些魏國兵器具有特殊的文例。
魏兵器年代最早的一件,是十七年相邦戈。此戈四穿長胡,方內有內缺,胡部有一小子刺。銘文在內上,係刻成,共兩行十三字:
十七年,相邦■,攻(工)
室復,右冶克造
「■」字中間从「卯」形。按雲夢睡虎地秦簡「坐「上从「卯」形,同於小篆,故「■」應即「痤」字,祗是省「坐」下「土而增从「肉」,以表痤瘡之意。
「工室」是手工業機構,秦也有工室,見雲夢睡虎地秦簡《工律》。「復」為工室負責人名。「冶」指鑄戈工匠,此稱「右冶」,可能是身份較高的匠師,名克。
戈上文字規整狹長,有美術性,類似字體曾見於一些魏青銅器。如:「梁十九年鼎」、「梁廿又七年鼎(一)」、「梁廿又七年鼎(二)」、「廿七年皿」、「卅年鼎」、「卅五年鼎」等。魏遷都大梁後稱梁,其後祗有惠王有三十五年,所以上列各器都屬於惠王前元。
十七年戈的年代要更早一些。相邦痤就《戰國策•魏策》、《呂氏春秋•長見》和《史記•商君列傳》等文獻中的公叔痤,魏武侯十五年(公元前381年)任相,至惠王前元十年(公元前360年)而卒。戈銘十七年自屬武侯,即公元前379年,在「物勒工名」銘文中是很早的。
珍秦齋有幾件兵器,都可由地名推知屬魏。兵器以外,魏器有信安下官鼎。鼎蓋器均有銘文:
(蓋):
信安 下官 器府
長陰侯 家君
(器):
信安 下官 器府
信安 上官 器府
長陰侯 家君
此鼎應對照1979年西武功浮沱村出土的信安君鼎。那件鼎有三次分刻的銘文,如蓋銘為:「信安君私官,容半,視事欨,冶癐。」「十二年,稱二鎰六釿。「下官,容半。」我曾論述,信安君見《戰國策•魏策》,前人考為魏襄王相。看其食官原稱「私官」,後有上下之分而屬下官,大約是在「十二年」之後機構擴充,珍秦齋的信安下官鼎也當晚於「十二年」。襄王十二年是公元前307年。襄王初年以張儀、惠施為相,十一年至十五年以翟強為相,信安君任相應在其後。清人顧觀光《國策編年》將《魏策》「秦召魏相信安君」章附於周赧王四年,即魏襄王八年,恐怕是偏早一些。
信安下官鼎也不是一次刻銘。此鼎原在下官,「器府」為藏器之處,後轉於上官器府,終歸長陰侯使用。「家君」詞見《墨子•尚同下》,義為一家之長,此處即指長陰侯本人,他可能是信安君的子弟封侯分立者。
珍秦齋收藏的韓、趙器也不少,這裏僅選論幾件。
趙器年代最易確斷的,是廿八年戈:
廿八年,晉陽命趙去疾,
上庫工師新成得,冶憲執劑
趙惟有惠文王有二十八年,即公元前271年。
需要注意的,是戈銘「晉」字上半省從一個矢形。這種省寫方式在器物銘文,以及侯馬盟書等等,都難見到,但於貨幣「晉陽」、「晉陽半」尖足布上盛行。
最後應談到五年陸令戈:
五年,■令殷思,
工師閭枳池,冶寰
「■」過去學者以為是井陘,近年知即「邢」,但「邢」有兩地,一在今河北邢台,一在今河南溫縣,戰國時分屬趙、韓。近年在溫縣發現的陶文,地名作「■」或「■」,在邢台出土的則只存「■」形,不知有無右側偏旁。《集成》11366戈,銘前云「十七年,■令…」,末有「執劑」,自係趙物,其字並無右旁。因此,暫定珍秦齋此戈為韓器。
有一點想附帶在這裏說明。《集成》11657、11672兩件兵器,藏於國家博物館,摹本出於黃盛璋先生,地名均有「■」字。我曾見原物,兩器形制相同,都是有圓格的短劍形器,銅色偏黃,黃盛璋先生稱為「劍(匕首)「,是正確的,並不是鈹。銘文刻於格緣,讀之難通,似有遺漏,需要進一步鑒定,於此就不引用了。
戰國文字的研究,現在已成為專門的學科分支,珍秦齋藏品的出現,進一步豐富了有關研究的內容,相信會得到學界廣泛重視,引起多方面的探索和討論。
李學勤(著名歷史學家、古文字學家、清華大學教授)
2008年6月6日於北京
—摘自李學勤《珍秦齋藏金—吳越三晉篇》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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