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 紙本
69.3 × 53 cm. 27 1/4 × 20 7/8 in.
款識
林風眠 藝術家鈐印(右下)
來源
香港重要私人藏家王良福收藏
千秋如戲,萬象入畫
林風眠筆下的百態人間
「林風眠在形與色的節律音韻中吹奏了一輩子,他在弧與曲的軌跡中無休止地探索、奔馳,把握了弧與曲的轉折關鍵點,以直線、折線及稜角來強化形式感,是弧曲情思的變調、新腔。以各種幾何形來表達戲曲人物的強烈效果,方替代了圓,倔強的『折』替代了柔和的『曲』……構攝其美之精英而吐盡渣滓,餘韻悠悠永留人間。」
——吳冠中
作為中國現代繪畫的奠基人、美學教育的播種者、開自由風氣之先的一代宗師,林風眠(1900-1991)以近乎同步於二十世紀進程的個人生命歷程,向世界展現著他求索美的一生,卻彷彿總比時代走的超前一步。無論是19歲便負笈法國的跨文化求學經驗、26歲便出任國立北京藝專校長的教學履歷、28歲更創辦國立杭州藝專的倡導革新,還是30年代末以「方紙佈陣」打破傳統、50年代融立體主義於東方彩墨的創作魅力,其遠超時代步伐的藝術思想,成就了他具劃時代意義的璀璨。「以忠誠的心,唱出最美的歌聲」,林風眠將「打開中國藝術視野、調和中西藝術理念」的奮鬥目標,換來冰心永存的生命臻言,以一首首彩色的詩,為世人編織著一個個美與善的藝術化境。
而縱觀林風眠的創作,「人物畫」是極具典範的一環,除卻直觀流暢的筆墨線條,其筆下人物的風貌更承載著藝術家內心深切情感的表露,於「形」之上,更獲得「意蘊」的自由抒發,彰顯出他傾盡一生追求的中西調和之路。其中,「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的仕女最為人稱道,而「元氣淋漓,風範參神」的戲曲人物更是令人拍手叫絕!兩者呼應林風眠對人之美、善的終極思想追求。正如其言:「藝術是真情流露,所以能感動我們,惟其是美的表現,所以能增加我們的生趣,惟其是善的宣揚,所以能啟示我們的生路。」是次我們榮幸呈現源自香港重要藏家王良福於80年代初期購自香港中僑百貨、珍藏逾40年的戲曲人物《蘆花蕩》(拍品編號45)與《仕女》(拍品編號44),一展林風眠淬煉古今、宣揚善美的動人真情。
風情由我,照見古今
婉約而自信的審美理想
「林風眠畫的仕女和裸女,不同於任何古今仕女畫和西方式的裸體作品。他用毛筆宣紙和典雅的色澤,捕捉著一種幻覺,一種可望不可及的美。它有古典仕女的風韻,又有馬蒂斯式的輕鬆優雅……不妨說,這是林風眠創造的融古今中外為一的女性美。」
——中國知名藝評家郎紹君
如果說東方傳統的仕女圖表達的是含蓄韻致的典雅,西方的裸體聖女展現了豐腴人體的女性光環,那麼,林風眠的裸女畫便在這東西二元間去蕪存菁,內化了古典與現代的審美追求,而外化著精神與藝術理想的品格。此幅《仕女》便為精心一例。作品殊為別緻,並未採取林氏常見的方形佈構,而以長方形紙材刻意拉高主角的身體比例,塑造高雅的氣質,並以坐姿取代西方人物畫常見的躺姿,展現中軸式的勻稱感。其間,溫婉、流暢的白描線條繼承了中國傳統書畫運筆的功力,以此勾勒出東方美人婀娜的身姿弧線,而飽滿的肌體,簡約而富有張力,具馬蒂斯(Henri Matisse)和莫迪利亞尼(Amedeo Modigliani)的鮮活,表現出青春生命的情態風姿。
畫中女子呈左L式抱膝而坐,身姿挺拔,體態綽約,嫻雅如秋花照水,卻以充滿摩登感的妝容示人,但見她睫毛挺翹、雙頰淡淡、紅唇一點,梳著民國時期流行的雙環髮辮,展現出甜美而優雅的現代特色。而與其烏髮相配的藍色髮帶,則進一步呼應背景中窗紗的格紋,在朦朧中透出光影在髮絲、身軀間的流轉。右側的淡雅紫花盛放在俏似玉壺春瓶器型的瓷瓶中,為畫中的現代仕女返還一份蘊藉的古典之美。花與人的並置,並非僅僅停留於「對花無言,人淡如菊」的詩意感懷,更甚是林氏心緒、藝術理想和美學追求的至臻寫照。在那充滿青春氣息、洋溢著浪漫情調的唯美中,他以純化的造型語言,調和中西,完滿展現著現代東方女性的風華,在婉約中透露著自信的新時代風貌,寄寓著無比執著的藝術理想和審美理念。
腕底藏鋒,道粉墨人生
蘆花蕩裡頌忠勇
「我喜歡看各種電影和各種戲曲,不管演得好壞,只要有形象,有動作,有變化,對我總是有趣的……我從戲裡面,臉譜等得到一種靈感來畫人物……又如我畫霸王別姬、張飛等歷史人物都是來自平劇的印象,我看京劇是把它作為一種中國舞蹈的味道,我用現代畫的形式表現了它。」
——林風眠
戲曲舞台上善惡分明的世界,為一生波瀾起伏的林風眠,帶來百般滋味的釋讀空間,而貫穿其半生創作的「戲曲」主題,無疑是他最為鍾愛的題材之一。從40年代「著眼點在人物形神,以及對線描著色寫意形式的把握」,到50、60年代「借鑒西方現代藝術特別是立體主義,尋求一種造型的時空表達」,他持續以調和中西的理念,探索著融匯國粹韻律和藝術美學的表達。歷經七十年的人生風雨,晚年他更真切體悟了人生大戲的意味。此時期的戲曲人物,較之形式的探索,更多了精神層面的自由豁達,和對曲直善惡的考量。完成於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移居香港後的《蘆花蕩》,便成為林風眠晚年戲曲主題創作的重要表徵。
方寸張力,迴環臻妙
形與意的交織迸發
「草笠芒鞋漁夫裝,豹頭環眼氣軒昂;跨下烏騅千里馬,丈八蛇矛世無雙。」
——《蘆花蕩》定場詩
50年代林風眠在定居上海期間,受同居滬的藝術家關良之邀請和引導,逐漸喜歡上了戲曲這一國粹。該時期他常至「共舞臺」和「天蟾舞臺」劇院,接觸到京劇、昆曲和紹興戲等多種形式,加深了他對於各色戲劇人物造型的把握,以及對經典橋段的深度感悟。在其中,戲曲「蘆花蕩」及主角張飛是他尤為屬意、並持之描繪的主題。此題材之作,現存世可考者僅11件,數量稀少,是次上拍的《蘆花蕩》便為罕見的精妙之品。作為京劇《三氣周瑜》中的一齣摺子戲,「蘆花蕩」以張飛、周瑜為主角,講述周氏欲奪回荊州失地而定下美人計,誆騙劉備過江招親,孔明洞悉周瑜的策略,命張飛喬扮漁夫,率兵埋伏於蘆花蕩,突出襲之,將周瑜三擒三縱,令其憤極氣昏。作品《蘆花蕩》正展現了戲劇的最終幕——擒拿周瑜、劍拔弩張的精彩瞬間。
沿用經典的方形佈陣,戲中人物呈頂天立地的大無畏之姿,而基於50年代立體主義的探索,林風眠以鮮明的幾何形狀展現畫中人物特徵:張飛以圓草笠、長襟帶和漁夫裝示人,豹頭環眼分別以梯形和三角迴旋形突顯驍勇之相,其鐮刀狀的雙臂形成半圓的環形結構,若胸有成竹,與對打者一縱一橫平直伸展的雙臂,恰形成極為有趣的對照。而兩人下半身的衣飾、弓步形態又頗具玩味地平行統一,勻稱地迭送在畫面中。基於此構圖造型,林風眠高妙把握了兩人間一張一收、一攻一防的互動關聯。誠如其言:「像畢加索有時解決物體都折疊在一個平面上一樣。我用一種方法,就是看了舊戲之後,一場一場的故事人物,也一個一個把它折疊在畫面上。」有別於關良、丁衍庸重情節、寫神髓的創作理念,林風眠所要展現的是畫中主角在空間中的「動態時間」表現,即其所言之「綜合的連續感」。藝術家在此巧妙地將張飛與周瑜作出身體上的重疊,一方面,突出兩者相距之近、情形之緊張、張飛現身蘆花蕩之出人意料,高度還原了戲曲的高潮一幕,另一方面,兩者間的重疊引發了觀眾的想像,左手持劍的張飛,另一手是否已擒住對手?而周瑜橫檔在張飛腰腹之前的右手,又似乎可就此環腰逆轉。交錯的平行步態,令兩人呈現一前一後的鮮明空間關係,而彼此大相徑庭的過招動態,則大大強化了觀戲的連動性,帶給觀者若可身臨其境的感知,令人大為佩服!
化影為形,躍然如生
力與美的生命高歌
除汲取立體派將物件分割、重疊的方式,林風眠並將民間皮影戲中側面示人、將人影投射到白布的形式巧妙化入其中。如在此作中,空白的四方天地為畫中人創造出延伸的空間,前景的人物則像剪紙般拼貼於空白的畫面上,隨著當中弧形、直線、斜線的組合、疊加、穿梭、切割,他們似皮影人偶般,一舉手一投足皆處於動態之中,方中有圓、圓中見稜,滲透著對立又和諧的表現張力。而臉譜、鬚髮、桂冠、衣帶,則以藏青、銘黃,墨黑、赭紅、草綠等色彩相互映襯,將京劇的濃墨重彩,化為一曲力與美、善與惡、歷史與現實的交織。
而在這片時空中,林風眠為畫中人注入了一種浪漫而熱烈的生命態度,畫中人身影攢動、目光深邃、線條交疊,處處可見十足的張力。我們在觀看蘆花蕩時,莫不敬佩張飛的忠勇凜然、嘆息周瑜的苦心經營、驚艷於孔明的足智多謀;而在欣賞仕女姿容時,莫不為其柔情、品性、嫻雅所折服。人物的一顰一笑、舞台上的唱念做打,在林風眠的筆下交織為生命的高歌,他以二維空間極三維視聽,更潛藏著四維的時間變化,而當中的現代感和創造性正詮釋著他「整理中國藝術、調和中西藝術、復興中國藝術」的理想,演繹著在平淡中見熱烈、在孤傲中訴真誠的藝術精神,鑄造著東方美學的永恆力量!
估價 :
HKD 700,000 – 900,000
USD 89,700 – 11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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