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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水藏山——宮廷藝術與尚古美學

1343
黃地綠彩團龍碗一對(清雍正)

Each, 14.3 cm (5 5/8 in) diam.

「大清雍正年製」六字二行楷書款

此對碗撇口,深弧腹,圈足。整體以錐拱手法裝飾,外壁飾四組團龍戲珠紋,龍首尾相顧,張牙舞爪,身形矯健,威風凜凜,動感十足;團龍紋間飾上下對稱「千」字雲紋;脛部飾一周仰蓮瓣紋。碗心於弦紋內飾綠彩火珠立龍。外底青花雙圈內書「大清雍正年製」六字雙行楷書款。紋飾刻繪精細,黃釉油亮瑩潤,綠彩鮮豔濃麗,對比鮮明,團龍刻劃生動,頗具皇家之威嚴。
此類碗之紋樣裝飾,或上承自明嘉靖時期。台北故宮博物院藏一嘉靖款青花團龍鳳紋碗(故瓷5383)(圖1),外壁飾團鳳紋樣,間以上下兩朵雲紋,碗內底繪立龍,構圖與本器極為相近。清康熙時期或基於嘉靖先例,略作變化,而有此類黃地綠彩團龍紋碗。兩岸故宮博物院皆藏有多件康熙時期製器,其一(圖4)收錄於《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精品大系•雜釉彩•素三彩》,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9年,頁106。由碗底款識可知,此類碗自康熙中期臧窯(圖2)已見燒製,雲紋呈上下對稱之「丁」字形,除黃綠彩外,似有茄皮紫勾勒邊線的痕跡。康熙晚期郎廷極及安尚義家督燒階段延續燒製(圖3、圖4),雲紋近於「千」字形。可見此類為康熙御窯持續燒製的品種,當深為清代宮廷喜愛與重視。
清宮檔案中,此類碗或名「綠團龍黃碗」、「綠團龍黃磁碗」。自康熙朝之後,雍正、乾隆、道光等朝均有燒製。此類碗或用於宮中用膳,見載於乾隆六年立《康熙年雍正年乾隆年各樣磁器底檔》「內膳房現今所有」等條目中。相較黃地綠彩行龍碗,康雍乾三朝所製此類團龍碗數量較少,約僅是同時期前者的一半。
即使在清宮中精心存貯,也時有破損。乾隆七年至二十年間,在御膳房所存雍正款瓷器中,「陸續損壞……綠團龍黃磁碗六件」(圖5),見鐵源等編:《清宮瓷器檔案全集》卷五,北京:中國畫報出版社,2008年,頁223。今日,故宮博物院即藏一破損例(圖6),出版於《故宮博物院藏古陶瓷資料選萃》(二),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頁165,圖142。如此對黃地綠彩碗得以留存至今,成雙成對,實屬難能可貴。
景德鎮黃地綠彩裝飾創燒於明永樂時期,一例見景德鎮珠山發現明永樂黃釉錐綠龍紋梨形執壺(圖7),見《明代洪武永樂御窯瓷器》,北京:故宮出版社,2015年,頁278-279。此後,明代弘治、正德等朝時有燒製,由此延續至清代,成為官窯重要裝飾品類之一。其製作工藝複雜。工匠需先在素胎上錐拱紋飾,高溫燒成澀胎後,施明黃釉為地、填繪綠彩,再經二次低溫燒成。主要工藝於督陶官唐英所書《製造瓷器則例章程》中,列作「錐拱」(「有應錐應拱者,付錐拱作,照樣錐拱」),及「澆填爐工工飯」(「澆黃地紫綠龍、澆綠地紫龍等器」)。
清代內廷等級森嚴,在日常用度中也有明確規定,決不可僭越。此類黃地綠彩龍紋器,當屬瓷器中等級較高者。據《國朝宮史》「經費•鋪宮」記載,內廷對瓷器的使用有明確規定:皇太后、皇后用裡外黃釉器;皇貴妃用黃釉白裡器;貴妃、妃用黃地綠龍器;嬪用藍地黃龍器;貴人用綠地紫龍器;常在用五彩紅龍器。可見黃地綠彩等級頗高,僅次於黃釉器,而高於嬪、貴人、常在等配用的藍地黃龍器等。雖然此類團龍紋碗未必曾作為鋪宮用瓷(圖8),但由此規定可知,黃地綠龍紋在御窯瓷器中的等級與地位之高。
此外,團龍紋在明清服飾制度中,亦享有較高地位。在故宮南薰殿舊藏《歷代帝王像》中,明代皇帝所穿明黃色朝服均為四團龍紋樣。在清代補服制度中,團補只有皇帝及近支皇族才能使用。補服上的四團龍圖案與皇帝、皇子、親王、郡王的地位相關聯。四團龍補服也曾用於賞賜,是對獲賞者莫大的榮譽。雍正一朝獲賞四團龍補服殊榮者僅四人,分別是年羹堯、隆科多、岳鐘琪和高其位。瓷器裝飾紋樣之規定未必如服飾這般嚴格,但由此或可推測,四團龍紋於清室具有特殊意味及頗高等級。
有清一代,龍紋圓器中繪行龍者為多,如本品繪團龍者極為稀少。與本對碗相近之雍正例,雲南省博物館(圖9)與香港藝術館(圖10)各藏一件,分別出版於《雲南省博物館館藏精品全集•瓷器》(上),昆明:雲南人民出版社,2012年,圖版204,及《清瓷薈錦——香港藝術館藏清代陶瓷》,香港:香港藝術館,1984年,圖錄編號54。英國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圖11)亦藏一例(館藏編號616-1907),原為Julia C. Gulland夫人舊藏。英國收藏家琵金頓舊藏一例(圖12),曾上拍於倫敦蘇富比1967年11月14日,拍品編號124,後其於1967年以400英鎊的價格,自倫敦知名古董商Bluett & Sons購得。該器雖品相有瑕,經琵金頓珍藏多載,直至2016年4月5日於蘇富比香港上拍,拍品編號56。
上述雍正數例尺寸相仿,口徑約在14.3厘米左右。按紋樣可分為兩類,一類如此對碗,雲紋更為規整,上下對稱,一類雲紋較為靈動灑脫。
據清宮檔案記載,乾隆早期,此類碗延續燒製;乾隆二十一年後,似不再燒製。今所見乾隆款此類碗中,有書楷書款及篆書款兩種。故宮博物院藏一乾隆時期黃地綠彩雲龍紋碗(圖13),上下雲紋似經一百八十度旋轉,風格近於雍正例,底部書楷款,當製於乾隆早期,出版於《故宮博物院藏文物精品大系•雜釉彩•素三彩》,上海: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2009年,頁132。另見天民樓舊藏一對乾隆例(圖14),雲紋上下一致,底部落篆書款,燒製時間或略靠後,出版於《天民樓藏瓷》卷二,香港:香港藝術館,圖錄編號110,後上拍於「天民樓藏瓷」專場,中國嘉德,2023年6月11日,拍品編號2903,成交價132.25萬人民幣,可資參考。
來源:
H. P. Hebblethwaite 舊藏
倫敦蘇富比,1974年12月2 & 3日,拍品編號488
香港蘇富比,1979年5月21日,拍品編號217

估價 :
HKD: 600,000-800,000
USD: 76,900-102,600

成交價:
HKD: 2,4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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