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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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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良美智 (b.1959)
塗鴉簽名書(二〇〇〇年作)

馬克筆 紙本

27.5×41.5 cm. 10 7/8×16 3/8 in.

款識
奈 00(右下)
來源
加州Arcana書店
現亞洲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微笑吧,在每個當下
奈良美智的理想與初心

「我從不會忘記保持自己的初心,就算需要以破壞一切為代價也在所不惜,我只想遵從自己的內心,永遠活在當下。」
——奈良美智

在2021年出版的《始於空無一物的世界》扉頁,奈良美智真誠地寫道:「走上這條持續創作的道路,於我而言並非職業選擇,而是一種生活方式。我的人生,一直伴隨著對自由的渴求與謳歌。」在當今的國際藝壇,奈良美智誠然已是最為人矚目的殿堂級藝術家之一。從2010年成為首位獲表彰對國際藝術與文化界具卓越貢獻的「紐約國際文化獎」的日本藝術家,到作品紛紛為倫敦大英博物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芝加哥當代藝術博物館等世界級美術館收藏,再至如今,屢屢在拍賣市場上創下天價,大放異彩,以及今年巡迴至西班牙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巴登巴登布爾達博物館和倫敦海沃美術館的大型回顧展。「奈良熱」在過去的二十年間持續席捲全球,正如日本策展人吉竹美香(Mika Yoshitake)所言:「我相信奈良美智的藝術有一種非同尋常的力量,跨越語言、年齡、種族和任何文化背景,而足以打動所有普羅大眾,並令人審視人類共存的意義。」

而他,始終如一地「遵從自己的內心」,將藝術與生活交錯成筆下每一個「雖小卻重要的自我」,為其筆下的「大頭小孩」和動物們的單純形象,賦予孩童的純真、青春的離經叛道、成熟的生命思考,除打破主流藝術和次文化之間的藩籬,更喚起人人心中最真實的面貌。而這,正是奈良美智作品的迷人所在。

獨我的內心書寫,
世界共鳴的藝術語言

1981年,奈良入讀愛知縣立藝術大學,並搬到學校附近在森林裡的農戶小屋生活。每天,他都在小屋內將音響放得無比大聲,一邊聽著震耳欲聾的搖滾樂,隨興擺動身體,一邊在手邊可得的紙張中恣意塗鴉,繪畫下心中所想,記錄靈感的每一瞬間。在他看來,「就好像是繪畫日記般,將每天感動的事像寫日記一樣畫下來,這讓我的每一天都過得很有意義。」而無論是孩童時期身為「鑰匙兒童」獨留在家而常以塗鴉與自我對話,還是1988年後於德國杜塞道夫美術學院求學時的孤獨異鄉生活,以及2000年後回到日本開啟全面創作,繪畫均是他表達真情實感的重要工具,是具自傳意義的自畫像,亦是他反思生活、激勵自我的藝術座右銘。

而是次呈現的3件作品,從形象新創到內觀自我,跨越了藝術家在千禧年前後的兩次藝術轉折:從完成於1993年留德時期、為藝術家迄今唯一可見的大尺幅紙扇作品《微笑女孩》(拍品編號8),體現他對形式的探索與新創,到2000年療癒人心的「青森犬」《塗鴉簽名書》(拍品編號7),再到2006年的《活在當下》(拍品編號9),見證其標誌性古靈精怪的孩童形象和標語式風格的成熟,全面展現他在13年間對藝術、對生活的深刻思考與自我突破。

藝術家唯一紙扇創作:以古載新的當代魅力

「如果今天也有哭泣的時間,就把明天留給微笑吧!」
——奈良美智

1992年,留德5年的奈良美智在學院畢業展上獲得滿堂喝彩,當中展出之作正是其後來為世人熟知的經典「大頭女孩」形象,單一的敘事主角,以簡馭繁的表現力,粗獷的線條張力,令其大獲讚譽,也建立了奈良美智第一個黃金時期的經典語彙。香港藝術史學家官綺雲提到,這一形象的樹立,同步延伸到了奈良美智在此時期各種現成品上的創作,例如唱片集、書本、玩具等,這不僅反映了他性格中幽默的一面,也同時展現了奈良對於「收藏」的喜愛。完成於1993年的《微笑女孩》正是誕生於該時期的代表力作,更因作品基於藝術家收藏的日本古董扇而創作,使此成為他畢生迄今唯一一件的紙扇作品,別具意義。

東西共融的幽默獨創

奈良在此特地選用一把打開後長135公分的大型折扇,較之普通約50公分的折扇,大了不止二倍,而他則在這偌大的扇子上,巧妙地因材制宜,將女孩的臉頰鋪滿整塊扇面,並透過髮辮向扇面兩側延伸。而白皙如玉、變形壓縮成寬扁形狀的面容,如魚眼般分得極開的雙眼,也令人想起日本傳統能劇中圓潤可愛的阿多福面具,充滿憨態可掬的幽默感。正如德國藝評家特里沙(Stephan Trescher)所指出:「空無一物的背景上,人物與平面、圖像與周邊空白的關係,印刷和繪畫之間界限的模糊——這一切都出現在奈良美智和十八、十九世紀歌川廣重、葛飾北齋和喜多川歌磨等浮世繪畫師的創作中。」可見日本漫畫、傳統浮世繪、戲劇、漆藝對奈良創作的潛移默化。

而與此同時,留學德國、師從彭克(A.R.Penck)的他,也在德國新表現主義的啟發下,以濃重的黑色輪廓線勾勒畫中主角,以此充分提升了主人公的存在性。更摒棄身體及其他任何裝飾成分,學習文藝復興時期「不使用陰影來作畫」的習慣,僅透過扇紙本身古樸典雅、充滿歷史感的棕褐色,作為背景去反襯女孩的鮮活面容。網點狀的壓印方式,分佈在女孩的黑色輪廓線和紅唇上,製造出疊影般的暈染紋理,更令其顯得栩栩如生。

神秘微笑:扇形波動的栩栩如生

於是我們看到,一個橘髮雙辮女孩,正微笑著看向我們,她的雙頰帶著可愛的紅暈,眼睛如同祖母綠寶石般鑲嵌其中,上翹的髮辮展現出雀躍的神情,微笑的唇角,盛滿了對未來的嚮往和期待。而特別的是,扇子自然的褶皺,更令女孩的頭髮、眼眸、神情產生出波動的視覺效果,仿若正與我們微笑致意、對話交心,尤為動人。

奈良立於傳統和現代的綜合表現之上,為古物賦予新意。他將傳統與現代、現成物和繪畫、物體與主體這多重的二元性高妙融合,更在《微笑女孩》這令人浮想聯翩的笑容中,流露出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蒙娜麗莎》般的神秘和想象,並向我們道出以微笑面對生活的動力和勇氣!作品代表了奈良美智在90年代藝術轉折時期一次精彩而大膽的嘗試,標誌著他致敬東方傳統的扇面繪畫、又巧妙將當代形象與之合而為一的重要突破,並由此邁向其下一個十年的藝術飛躍。

悠悠小犬,療癒我心

自90年代初,奈良作品中便時而會出現小狗的形象。這隻以藝術家家鄉命名的「青森犬」,是奈良口中「來自童年的小狗」,是他在孤獨成長歲月中,始終陪伴身邊的伙伴,更成為在其「大頭女孩」之外的又一標誌性形象。在2000年的《塗鴉簽名書》中,他在自己浮世繪系列的藝術作品集《浮世繪》的封面背頁,用黑色馬克筆描繪了一隻可愛的青森犬以贈友人。畫中小狗雙眼輕閉,宛如在夢中徜徉,雙手前伸,握住骨棒,如同擁抱著珍視之物,又好似正與我們分享珍寶。簡練單純的線條,展現奈良信手拈來的成熟,而紅色馬克筆畫龍點睛地塗出小狗的鼻頭,似為睡得香甜的牠,點亮了夢中的彩色世界,在溫馨與甜蜜中,湧現出引人動容的美好情感。

活在當下:給世界的四字箴言

奈良美智的好友、日本知名小說家吉本芭娜娜曾形容奈良是一個「活在當下,在瞬間下判斷」的人。在2000年左右奈良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在日記本中,他時常談及對當下創作的想法:「明天還會來臨。今天就應該畫今天的作品!當下,對吧!」、「不要埋頭奔向未來,而是應該洞察未來並刻劃在當下」、「現在清楚睜開眼睛,再次以那樣的感覺,注視著當下吧!」字裡行間都是在勉勵自己把握「此時此刻」的時光、用心創作。他也曾在採訪中表達了希望透過作品來表現「當下」:「幾十年之後我可能不在了,作品卻能表現出屬於『那時候的當下』,作品會被留下來。」而完成於2006年的《活在當下》正是一幅承載著藝術家此核心思想,對自我激勵、反思、鞭策和感悟的珍貴之作。

走鋼絲也不害怕

在這褐色的畫紙上,一個短髮的孩子,正平舉雙臂,一隻腳尖點在繩索上,另一隻腿向前探出,竭盡全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她的雙眼一上挑、一下撇,緊抿的唇角隱約流露出一絲緊張和擔憂,卻更好像在咬緊牙關,以不服輸的倔強,行走在鋼索上。在人物上方,巨大的橘紅色標語「Live for Moment」字字鏗鏘,清晰、深刻地撲面而來,訴說著對人生的思考。作品摒棄了背景的鋪陳和其他的敘事疊加,以簡潔有力的文字、一目了然的圖像,既有著漫畫的生動、告示牌的醒目,也充滿寓言性地道出了此中真意:人生就如同一道不知始終的鋼索,右邊代表著過去,左邊代表著未來,唯一可以把握的,就是「當下」。只要踏實、穩健地走好當下的每一步,即便是走鋼索,也一無所懼。

A to Z的藝術與人生旅程

縱觀奈良美智畢生迄今創作,他曾7次將「Live for Moment」的標語寫入,而正如他所反復強調的,每一件作品都是自我對當下的思考,每一次的創作都關聯著他在這一刻的經歷,此件《活在當下》亦是如此。在完成作品的2006年,奈良美智於青森縣弘前市舉辦了堪稱具個人史詩意義的大型展覽「Yoshitomo Nara + graf: A to Z」。他以創作生命的原點到終點作為發想,打造了「A to Z」26間小木屋,裡面盛滿了藝術家多年來的繪畫、大型雕塑、陶瓷及裝置。展覽自2003年起籌備,以小規模展覽的形式先巡迴至首爾、橫濱、紐約、大阪、倫敦、曼谷,並最終回到其故鄉青森,此將奈良美智的聲名推向全球。在這一段長達3年的巡展時間裡,他跟隨團隊一邊旅行,一邊創作,也在紀錄片《跟著奈良美智去旅行》中,表達了成名後的欣喜與困惑。同時,這次與graf團隊的合作令他感悟:「正是這次團隊創作的經歷,讓我能夠好好地回到一個人的狀態,也讓我更明確地意識到,真正重要的是面對『自己』」。如同詩人北島說的:「執著於理想,純粹於當下。」奈良最終將這段時光的所思所想,匯成了一句「活在當下」,在2006年完成了此作,置於展覽中的小木屋內,與觀眾分享。

回歸初心,砥礪前行

回到A的起點,回到畫畫的初心。在展期的最後,奈良毫無保留地用營火一把燒掉搭建的所有木屋,貫徹了「活在當下」的箴言。對於奈良來說,「活在當下」,即是認真完成每一張繪畫,無論是《微笑女孩》中在形式上的突破、「青森犬」形象的建立,還是透過宣言大聲訴說著他內心的《活在當下》,他都未曾辜負眼前的每一幅作品,更將他的生命宣言投射至你我,向我們強調著永不磨滅的生命精神:微笑面對,無憂過往,無懼未來,不忘初心,砥礪前行!而面對奈良的畫作的我們,都和畫中那個孩子融為一體,帶著任性、倔強、反叛和勇氣,毫無遺憾地走在自我的道路上。

估價 :
HKD 40,000 – 60,000
USD 5,100 – 7,700

成交價:
HKD: 8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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