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ch, 18 cm (7 1/8 in) high
「大清乾隆年製」六字三行篆書款
此對瓶口底相若,腹中膨圓,器型化裁於宋代橄欖瓶,宋時做例可參考台北故宮博物院所藏定窯白瓷劃花菊花紋橄欖瓶(館藏編號:故瓷017044)(附圖1),較之宋時,本品垂腹上移,器身修長,更見精巧。乾隆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太監高玉曾將「白定起線橄欖瓶一件」等諸多內府磁器庫中秘藏,發往江西「燒造磁器處」唐英統領的御窯廠,要求照樣燒造,同時為達到更好的追摹效果,除大器皿可「畫樣帶去」,「小磁器皿」則「俱各帶去」。其後乾隆四年,唐英燒造呈貢的「粉定四繫起線橄欖瓶」,乾隆皇帝給出修改意見,要求口沿與底足「俱往粗里放大些」。可見彼時仿古器物皆有所本,同時融合帝王審美意趣,將之轉化為更具趣味性、賞玩性的陳設用器。
本品通體罩施仿哥釉,釉面凝潤豐腴,施以交錯開片,靜穆古雅。遠視之,宛若佳人玉立,裊裊婷婷,器底青花書「大清乾隆年製」六字篆書款。以其款識書寫風格推斷,此對瓶當製於乾隆中晚期。
儘管哥窯的燒製窯址、燒製時間至今仍未在學界形成定論,但在明末清初,哥窯已被文人列為五大名窯之一。形如哥窯之花瓶更是常見於明末名家繪畫之中。明末清初文學家李漁甚至曾推崇冰裂紋壁紙,「滿房皆冰裂碎紋,有如哥窯美器」,足見哥窯令文人傾心,風靡一時。景德鎮御窯廠自明代永宣、成化時,便在仿製哥釉領域展現出一定水準。清代以雍正乾隆時期最佳。乾隆時期,仿哥釉被用於燒製大運琢器中的四方八卦瓶、四方杏元雙管瓶兩種。本對哥釉器造型別緻,相近者極少,當為乾隆中晚期督陶官特別設計燒製進貢的貢瓷,匠心獨具,其珍稀程度絕非一般大運瓷器可以比擬。
現存故宮博物院的《乾隆帝寫字像》軸之中,可見乾隆皇帝書齋內陳設數樣花器。此類花之金屋「貴磁、銅,賤金、銀,尚清雅也」。清雅不僅體現於材質之上,更講求釉色之古雅,且要與造型和諧統一。明代文人論及插花之物,推崇「器用官、哥、定」。本品汲取宋元哥釉風韻,加之簡約造型,可以更好地襯托花之嬌顏,恰如清人張潮語「色之淺深濃淡,又須與花相反」,「須知相反者,正欲其相稱也」。
橄欖瓶為康雍乾時期喜燒式樣,雖大小釉色多有不同,但器型大抵可分為兩種,一類尺寸較小,口底微侈,腹部重心較低;一類尺寸較大,口沿及底足外撇,器身修長,腹部重心較高。前者見康熙時期紅釉例(附圖2),尺寸略大(高22.5厘米),為國家博物館藏,收錄於《中國國家博物館館藏文物研究叢書•瓷器卷(清代)》,頁40,圖版23。該器型雍正時期延燒,外壁琺瑯彩繪(附圖3),高16.9厘米,出版於《故宮博物院藏清代御窯瓷器•卷一(下冊)》,頁158-159,圖版68。該書同收錄雍正時期尺寸較高幾例橄欖瓶,裝飾方法多樣,紅釉者(高30.6厘米)(附圖4)見該書頁38-39,圖版9;仿官釉者(高29.5厘米)(附圖5),見頁342-343,圖版157;青花例(高39.9厘米)(附圖6),見頁80-81,圖版29。
雍正時期的清宮檔案曾記載,以橄欖瓶內插象牙荷花供於佛前。此陳設方式延續至乾隆時期,如乾隆六年八月三日,乾隆皇帝曾命將鈞釉橄欖式瓶「配膽,收拾牙花」;但與雍正時期主要用於陳設有所不同的是,乾隆朝多將器型小巧的橄欖瓶置於百什件抽屜或多寶小格之中欣賞把玩,如乾隆四十三年:「糊文錦百什件屜一件內盛……汝窯橄欖瓶一件」。
本品尺寸小巧,既宜插花,又宜靜觀,同類例存世極少,可謂鳳毛麟角。相近者見台北故宮博物院藏甜白劃花花卉紋橄欖瓶(館藏編號:故瓷003500N)(附圖7),高25.2厘米,尺寸較本器略大。大都會藝術博物館藏一乾隆款錦地軋道團花紋橄欖瓶(館藏編號:24.80.296)(附圖8),造型相仿,而尺寸較小,高僅10.2厘米,或可參考。相近造型更多見於同時期料器製作,如故宮博物院藏清乾隆天藍色玻璃橄欖式瓶(附圖9),為清宮舊藏,高18.4厘米,尺寸與本器極為相近,出版於《光凝秋水:清宮造辦處玻璃器》,頁154-155,圖版24。
清宮檔案中見載,清宣統十三年,建福宮靜怡軒藏「二十五號 哥窯瓷小橄欖瓶一件(口有傷)」。考量此對瓶之尺寸,或與清宮檔案所記為同類器。靜怡軒是故宮內廷建福宮花園內的主體建築之一,被視為建福宮的寢宮,軒內收藏各類器物珍玩。
整器釉色可見宋元遺韻,造型與前述常見橄欖瓶器型略有不同,自成一格。相比之下,本品造型更似橄欖核,口沿及底足兩端細瘦,腹部圓潤飽滿,重心居中,暗和天子「允執厥中」,方為聖人之道,且成對而存,是乾隆御瓷中少見作品。
來源:
陳壽康舊藏
台灣私人收藏,1975年購於上述來源
香港蘇富比,1978年5月23日,拍品編號202
日本定靜堂林宗毅舊藏,1982年購入
台灣私人收藏
出版:
《中國陶瓷5•清代瓷器》,譚旦冏編著,台北:光復書局,1980年,第20頁,編號12
估價 :
HKD: 600,000-800,000
USD: 76,900-1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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