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 畫布

170 x 140 cm. 667/8 x 551/8 in.

簽名：ENLI 96 於右下；張恩利 1996 於畫背


來源：

歐洲私人收藏。


張恩利

（b.1965）

「人在游離當中走，但我還沒有丟失掉自己的中心點。」

—張恩利

作為世界頂級畫廊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 Gallery） 簽約的唯一一位中國藝術家，張恩利並不是一夜成名的典型。從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到今天作品被英國泰特美術館收藏，成為備受國際收藏家青睞的當代藝術家，這個轉身張恩利用了整整十多年，沒有捷徑，沒有傳奇，有的只是在游離於嘩眾取寵、騷動不安的當代藝術天空下對架上繪畫信念的自我堅守；在貧困不易的青春歲月中對藝術語言不斷探索的精神財富。

張恩利的創作可以稱之為現代藝術中精神實驗的意象標誌，將社會行為與意識中人性的酷烈容納進表現主義語匯中，以個體藝術意志的湧現拓寬著「中國語義場」的現實語境，無論是意象深沈的人物創作還是沈思冥想的物象描繪，他的作品總是帶著如同他本人一般疏離的氣質與觀者相望，帶著自我審視的思辨與藝術相守。

無情之情

從小喜歡畫畫，誤打誤撞學了設計，1989年畢業後搬至上海生活和創作。這個意外的曲折經歷讓張恩利創作之初就不受固於學院派具象表達的束縛，自由的選擇了筆觸強烈的畫風，並於90年代初便樹立了符號鮮明的新表現主義風格。在80年代中國美術思潮的大時代背景下，受西方文學家如尼採、叔本華、薩特筆下對人物微妙觸覺的內心感受描寫啓發，以及理想主義哲學思辨與現實政治大環境巨大落差的影響，張恩利將目光聚焦到身邊的小人物，體察他們和自己的生活狀態，在上海不足十平的簡陋工作室裏，用一種蒙克式的「吶喊」，將壓抑、苦悶和焦躁的情緒宣洩於畫布之上。

1990年至2000年間，張恩利開始了以人物為主體的藝術創作，中下層和最底層的社會大多數平民百姓，是其作品中出現最多的題材，他細心觀察和表現著人們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及每天面對的困惑與無奈，同時又體現出這一群體的堅忍、智慧和幽默。該時期作品已成為張恩利藝術生涯中的典範，如《兩斤牛肉》、《酒館》等作品均借由對城市角落裡的生存的關注，塑造出紀念碑般驚心動魄、躁動不安及頑強的個性張力小人物形象。這一時期的創作亦是張恩利個人內心的一種探索，其描繪的黑色形象世界，讓人輕易的聯想到德國表現主義畫家馬克斯·貝克曼（Max Beckmann）的作品—客觀現實的事物和主觀的想象結合起來，時空與時點的交互並置看起來如此荒誕而真實，以一種強烈而偏執的態度、一種主觀卻自省的角度，將存於世界中的矛盾誇張放大，蔓延成畫布上真實的內心獨白，而在這看似「無情」的真實之下，透露出的卻是藝術家悲天憫人的情感傾向。

無解之解

作於1996年的《無解》，於早年獲西方藏家珍藏後，深埋海外多年，本次秋拍首現於市場，為張恩利的早期創作的重要代表作之一。《無解》描繪了市井中無名小人物算計求解卻又無從下手的盲動瞬間，畫中粗曠的線條、黑灰的背景、手中的煙蒂、無奈錯愕微張的雙嘴、一睜一閉或刻意塗去的雙眼等，皆為張恩利早起繪畫創作的標誌性符號，可謂集張氏藝術創作初露鋒芒時期的經典元素與一體之佳作。張恩利通過新表現主義的疏離性語調，表現出九十年代身處社會轉型期的都市人面對無序生活的盲動及「無解」求解的心理訴求。

「這些人就是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你面前的，我並未有意去醜化他們，我看到的他們就是這樣」；在畫面的描繪中，可以明顯的感受到畫家內心同樣處於一種晦暗苦澀的階段，並用創作將這種混沌而痛苦的場景賦予著戲謔般的幽默感。這種孤獨求存的心境使張恩利成為了生活的旁觀者，通過對身邊的人及其依附之物的描繪詮釋著對藝術的理解與感悟。《無解》中人物冰冷木然的面孔、粗壯生猛的軀體不僅是一種強烈感染力的物質化與肉體化，更是對生命狀態無言的抗爭，張恩利用市井漫畫式的造型，在生存重壓的窒息上勾勒出一抹頗具活力的生動氣息，而這成了他面對生活無奈，「無解之解」的心靈出口。

「靜謐源自深思和刺痛」

—張恩利

2000年，在上海這座日趨現代化和國際化的城市中堅持創作了十餘年後，步入中年的張恩利在上海香格納畫廊辦了人生第一個個展。生活狀態和藝術創作境遇的轉化，讓張恩利的繪畫對象不自覺的由過去強烈刺激的人物轉變為相對靜態、平穩的日常容、器、物、品。然而在看似靜謐簡樸的畫面里，依然是冷漠無情的情緒，疏離無解的意向。如果說一開始他對他的「無情之情」是有強烈情感歸宿追求的，他對他的」無解之解」是有憤然求解意圖的，當經歷了世紀轉折，生態變化，漸漸的在張恩利日顯平靜的畫面裡，「無情之情、無解之解」凝結沈澱成了一種生命的本質和象徵，由此成就他超越地域、人種、語言和習俗的國際藝術價值。

思維最大的敵人就是結論，而「靜謐源自深思和刺痛」。《無解》呈現給觀者的是張恩利早期藝術創作中的精神思辨和生命體驗。二十年後的今天回看彼時之作，赫然發現，這過程中所有的際遇、風格轉變都源自於當初那份未曾改變的對藝術超然獨立的思考，那顆始終如一的對藝術長久堅守的初心本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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