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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春季拍賣
亞洲二十世紀及當代藝術

43
關良 (1900-1986)
巒山樵歌(一九四五年作)

油彩 畫布

39 × 50 cm. 15 3/8 × 19 5/8 in.

款識
關良(右下)
來源
2003年7月6日,香港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140
2010年10月4日,香港蘇富比秋季拍賣會,拍品編號240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我是清都山水郎
民族油畫傳世豐碑——關良《巒山樵歌》

在20世紀下半葉中國藝術家中,關良尤得後輩敬服,在中國百年現代美術蛻變之路中,他是為數不多的、能將心與藝融合於主流意識形態大潮之中的藝術家;他一生創作秉持「大巧若拙」、「淳樸純真」的理念,更視此為待人處事的準則。作為將西方印象派和現代主義引入中國的第一個實踐者,關良與林風眠、徐悲鴻、劉海粟被尊稱「中國早期油畫四大家」,不僅兼擅油畫和水墨,更執教於全國從北到南最重要的藝術院校如北平藝專(今中央美術學院)、上海美專、杭州國立藝專、廣東省立藝專,讓現代主義的種子散播、萌芽、收割,不啻為中國現代油畫的發展與傳統水墨的改革道路中里程碑式的人物。

1917年,17歲的關良赴東京太平洋美術學校學習西畫,師從藤島武二與中村不折,展開現代主義的繪畫實踐,期間嘗試野獸派大膽奔放的畫風,並為印象派的光影變化所吸引,特別心儀兩派畫家的純粹,如高更(Paul Gauguin)的莊嚴肅穆、梵古(Vincent van Gogh)充滿張力的色彩,以及馬蒂斯(Henri Matisse)的單純美,他從中提取精粹並建立自我的繪畫風格。1922年回國後,他先後在上海與昆明任教,得益於期間與黃賓虹、吳昌碩、潘天壽等水墨大師的頻繁來往,使他對書畫展開深入探索,在積極推動西畫運動的同時,立足於民族傳統文化,提倡「師古人之心、而不師古人之跡」,把中國傳統繪畫的筆墨趣味、意境與西畫技法與媒材的視覺效果,通過「拙簡」的造型完美嫁接,強調個人情感的表達,以單純的色彩關係構成「中國人自己的意象油畫」,開闢「油畫民族化」的蔚然新風。

深耕易耨:問鼎中國現代藝術的黃金年代
1942年仲秋,關良在內地首次舉辦個展,他「鈍滯澀重、拙中帶巧、柔中帶剛」清新的風格令他一舉成名獲空前的成功,文學界大老郭沫若、老舍、葉聖陶等人紛紛為其畫題詩撰評、熱情褒獎,期間售出四十餘幅作品,使他經濟有餘,能一圓遨遊西北山川,探索藝術寶庫的心願,他自蜀中名勝出發,後北上陝西,經天水到蘭州,後又往東至西安,終至華山。在這長達兩年多的旅途中,他以水彩寫生,描繪了許多沿途名勝,返回重慶後,又將其中尤為滿意之作擴張為油畫,如1940年代創作的《雙岳攬勝輕舟過》。在西北高原的山川城廓間,關良親身體驗了如漢唐詩人詠頌的壯闊崇高之境,使其文化胸襟更為開闊、藝術探索更具膽識,成為他個人藝術生涯中最為寶貴且難忘的經歷。是次呈現創生於此背景脈絡下的《巒山樵歌》更為其中翹楚,該作完成於1945年,該年1月,關良與林風眠、丁衍鏞、龐薰琹、趙無極等人在重慶中蘇文化協會舉辦「現代繪畫聯展」,此為抗戰時期唯一一次以現代主義為主題的畫展,關良明確提出「現代中國繪畫藝術與現代世界藝術合流」,引起學術界及年輕藝術家熱烈迴響,此展被視為以國立藝專骨幹為核心力量的中國現代藝術在兵燹之中的奮鬥成果——使其蛻變出接軌時代、又不失自我獨立審美哲思的「黃金年代」,《巒山樵歌》即為關良油畫創作巔峰時期的最佳示範。

簡中見神,潤萬物於無聲
陝西疆土之上的 「漢中八景」赫赫有名,根據文獻記載,舊時漢山附近的農民,農閒時常成群結隊上山打柴,一面辛勤勞動,一面高聲唱歌,一唱一和,一問一答,或稱「對山歌」,與天地合為美景,被列為八景中的「漢山樵歌」。關良在西北兩年的旅程中,必定曾親見與感受這般景致,《巒山樵歌》即呈現如此風情。畫面中,關良採其風景油畫中經典的「S」型構圖,自右向左串聯近、中、遠景的連綿山岳,營造錯落有致的空間感,在聚焦式的特殊視角下,山巒雖未見全貌,但空間的想像卻是連綿的。而在沃土、樹幹、葉冠、屋舍、山岳的處理上他特意以平塗、加以刮刀著色,展現一種厚實的體量感,景物造型則較20年代剛歸國時更見凝鍊概括;畫面右側的樹幹及下方磐石均一筆而就、以信手拈來的深褐色線條勾勒山形地貌,顯得大氣深雋;除外,他以標誌性的手法在畫布上直接調色,畫中霽青、赭石、藕橘、檸黃、墨綠的豐富色彩被統一在不飽和的暖色調中,細看各自舒朗飽滿,遠觀又和諧統一。中景綠意盎然的樹草沿小徑向陽生長,成雙的農夫與孩童,挑水持鐮、上山耕作,人物小而形拙,神氣十足,映襯在中央明亮的嫩綠樹冠下顯得朝氣蓬勃,畫龍點睛地一展如明代才子高柄筆下「峻嶺饒朽木,採之行且歌」歲月靜好、潤萬物於無聲的景致。

明心見性,以中潤西的民族氣派
「關良認識繪畫內在精神的可貴,同時更深切認識動的熱情奔放的時代精神之必須發揚,他以西畫作為軀殼,國畫作靈魂,以西畫單純明快、堅實濃郁的技巧,來表達國畫恬靜、灑脫、淡雅、超逸的神韻,企圖創作一種時代的、前進的、發揚中國傳統藝術精神的繪畫。」
——郭沫若

稚拙之美,是關良一生所追求的藝術語言。「不失赤子之心」、「大巧若拙」,本是古代哲人返璞歸真的人生理想。廣東美術學院教授遲軻曾評價:「我們如果把盧梭(Jean-Jacques Rousseau)的天真而又孤寂陰冷的畫幅,或把莫迪利亞尼(Amedeo Modigliani)稚拙卻帶著厭世的淒苦之情的人體拿來相比,就會覺得關良的畫要親切得多,明朗得多。在他的稚拙之美中,自有一種蘊藉風流的神韻」,則點了關良在拙稚之外的另一種氣質與美學追求。而此無非便是他在對於熟覽中西藝術之所長後,將兩者融合,把西方繪畫對於體量感的追求,與中國民族性中的「寫意」精神、東方對於線條的精妙把握,結合自身的性格,賦予畫面形體精神上的真誠氣韻,畫境平靜淡然卻彌久恆遠,恰如東方民族「長耕不輟」的質樸品格,由《巒山樵歌》便可見這一特點。他用線條簡練概括漢中山貌,頗具中國元四家的筆意——倪瓚的「隔江山色」式的平遠構圖,以及吳鎮輕鬆閒適的筆墨意趣,此與西畫造型慣用的直線大相徑庭,通過靈動的筆觸、深淺不一的線條,流露出一種天然的「質樸」視感,當中部分輪廓線如水墨畫中水分溢於形的狀態。無論是背景中的山嶽、前景的樹幹或磐石,局部看來,幾乎無一片齊整的色塊,此恰是獨具匠心的刻意經營。關良常說:「畫畫一定要把畫畫活,就是說無論畫什麼都要畫出精神來,因此作畫前必須有一個明確的要求」,例如風景畫要明確所要表達的意境。想要做到,便要「意在筆先」,要考慮使在畫中有能激發觀者情感共鳴的連接。關良看似孩提的塗鴉,實如李可染論畫:「若不經心,實乃經心至極。」然良公之「經心」重於落筆之前,落筆之際則「若不經意」,他不拘泥刻畫物像的具體細節,而是抓住特定情景中的精神,以少勝多,以拙求樸,充溢著率真的稚趣,「即使運用外國的工具和技法,來表現我們民族思想、情感、愛好的東西,也要令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國的油畫,具有中國民族的風格和氣派」。

《巒山樵歌》畫面中景的三棵綠樹,從樹幹不同方向伸展的造型、不同形貌的樹冠、分別以深綠、翠綠、黃綠賦彩,進而刻畫出風吹樹動的形貌,不僅用形的變化為畫面增添了律動感,更為了突顯萬物生長的春耕朝氣,刻意將前景中的樹石色調加重,降低色彩明度,將遠景的山貌用淡彩描繪,以此彰顯幾筆濃彩之精彩,正如水墨畫中以淡墨留筆,「筆意貴留」方顯沈著含蓄,意味雋永。關良完美控制了景物、人物、色塊之間的關係,畫面元素和諧有序,虛實相生。而一反過去多用圓筆,40年代以方筆為主,在排比跌宕的畫面中,將中國民族內斂的溫潤氣質含於頓挫用筆之間,令人嘆服!

良公一生高潔磊落、淡泊名利,除道盡世間悲歡的戲曲主題畫作外,留給世人最多的便是一幅幅尋常樸實、超脫世外的山川閒景,他熱愛華夏經天緯地的廣博、自尋常景物中領悟人生深意,這份灑脫不羈的超然自得,或只有詞人朱敦儒的那句「我是清都山水郎」可與之心心相惜,彷彿看見時光穿透千年的歲月,這支素筆留下的民族色彩,傲然於天地間,「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估價 :
HKD: 1,500,000 – 2,500,000
USD: 193,400 – 322,400

成交價:
HKD: 1,77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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