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 畫布
76 × 86 cm. 29 7/8 × 33 7/8 in.
款識
七八 荼(右下)玉龍山 吳冠中 七八(畫背)
出版
1996年,《吳冠中精品選集》,藝達作坊,新加坡,第66至67頁
2007年,《吳冠中全集:第三卷》,湖南美術出版社,長沙,第124頁
2011年,《看日出——吳冠中老師66封信中的世界》,中國建築工業出版社,北京,第178頁
來源
1999年4月18日,台北佳士得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6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夜縛玉龍之盛世絕景
吳冠中玉龍雪山系列集大成鉅作神定乾坤
「夫畫,天下變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勢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陰陽氣度之流行也,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
——石濤
衡量一位藝術大師的地位,或許有很多標準,然而在中國近現代藝術史上,「吳冠中」這個名字所代表的里程碑意義,可謂卓爾不凡。在其一生致力於「油畫民族化」、「水墨現代化」雙重理念的藝術道路中,他空前地在藝壇強調形式美、抽象美的啟示,以兼具「水彩、油畫、水墨」、「畫、文、詩」的美學綜合體,身體力行地建造一座「跨越東西的藝術之橋」。令其成為1991年獲法國文化部授予「法國文藝最高勳位」、1992年打破大英博物館只展古代文物的慣例,成為獲邀舉辦個展的「在世藝術家第一人」,而八年後他更成為首位獲選「法蘭西學院藝術院通訊院士」殊榮的亞洲藝術家。
縱觀吳氏一生的創作,其創作命脈源於對「大自然的寫生再造」,自他背起畫箱,走遍大江南北的第一日起,他便竭畢生之力去尋找那一瞬即逝的美。從虬髯古木到大山雪嶺,從涓涓溪流到萬家燈火,他悉心採風,經由腦海精妙構思,摘取天上之美,落入筆間,匯成繪畫的詩篇。而其藝術人生也正如他著名的「風箏不斷線」比喻,永恆與天地相連,牽引、悸動著無數後人,震撼世間!
神往玉龍,再造雪山之巔:
吳冠中鐘情一生的聖山神址
在吳冠中畢生以雪山為主題的創作中,「玉龍雪山」可謂最具代表性、最受藏家青睞的重要母題。他與玉龍雪山的羈絆橫跨了半個世紀之久,自1978年起,他便以水墨和水粉、油畫數度描繪,直至2003年仍以此為題進行廣幅創作。更畢生唯一一次在水墨作品《月下玉龍山》題詩寫下「崎嶇千里訪玉龍,不見真形誓不還。趁月三更悄露面,長纓在手縛名山」的七言絕句,足以想見其鍾情一生的所愛!
而吳冠中與玉龍雪山的情結,源自於一張30年代的明信片。彼時的他就讀於杭州藝專,因抗日戰爭爆發,校方多次搬遷,其亦隨之四方輾轉。而在1938年校內師生從昆明向四川內遷的過程中,幾位學生放棄乘車,選擇徒步走上雲貴高原,一路寫生。吳冠中雖並未同行,然而其同窗好友、藝術史學家李霖燦則位列其中。旅途中,李氏在寄給冠中的明信片上以鋼筆速寫玉龍山。而正是這薄薄的明信片,激起冠中對聖山的滿腔憧憬。其曾言:「李霖燦同學給我寄來明信片, 一面描寫見聞,另一面是用鋼筆畫的玉龍山速寫,真叫人羨慕, 遺憾未能跟著去。從此,我一直嚮往玉龍山,她深深印在我的腦子裡。」然而造化弄人,嚮往玉龍山數十年的吳冠中,直至40年後的1978年,方得償所願。期間,他曾負笈海外,也曾在歸國後經歷整肅、文革,但他對藝術的執著、對聖山的嚮往卻絲毫沒有減損,在1978年,他經大理、麗江,路程顛簸坎坷,最終在初夏冒著暴雨來到了使他魂牽夢縈的玉龍山,正如他在詩中所寫「崎嶇千里訪玉龍,不見真形誓不還」,他在苦等數星期、缺衣少食的環境下,終而在一個夜晚見到了玉龍山的真容!
卓爾臻絕:玉龍之行最大尺幅油彩珍品
「1978年,我終於到達了玉龍。離了版納,我經大理、麗江,從危險的林場道上搭乘運木材的卡車直奔玉龍山。我由一位青年畫家小楊(福泉)陪著,住到黑、白水地方的工人窩棚裡,床板下的草和細竹一直伸到床外,吃的是饅頭和辣醬,菜是沒有的。都無妨,就是玉龍山一直藏在雲霧裡,不露面。你不露面,我不走。小雨、中雨、陰天、風夾微雨,我就在這陰沉沉的天氣中作油畫。大地濕了就像衣裳濕了,色彩更濃重,樹木更蒼翠,白練更白。就這樣連續一個多星期,我天天冒雨寫生,畫面和調色板上積了水珠,便用嘴吹去。美麗的玉龍山下,濕漉漉的玉龍山下,都被捕入了我的油畫中,我珍愛這些誕生於雨天的作品。我們的窩棚有一小窗,我就睡在窗口,隨時觀察窗外,一個夜晚,忽然月明天藍,玉龍山露面了,通身潔白,彷彿蘇珊出浴,我立即叫醒小楊,便衝出去就地展開筆墨寫生,小楊搬出桌子,我說不用了。激動的心情恐類似作案犯的緊張。果然,只半個多小時,雲層又捲走了一絲不掛的裸女,她再也沒有露面。一面之緣,已屬大幸……」
——吳冠中《夜縛玉龍》
矚目領銜是次春拍的《玉龍雪山》,正誕生於冠中自述的1978年雲南之行,見證了吳老跨越四十載真情不變的藝術人生,更是其雪山主題的輝煌代表。在訪玉龍的1978年,吳冠中一連創作了以「玉龍雪山」為題的4件油彩和4件水墨作品,今次顯赫呈現的《玉龍雪山》正是這當中最大尺幅的油畫珍品,將此系列中雪山、古木、古鎮三元素匯聚一體,構圖精妙絕倫,令人嘆為觀止,堪為臻絕之品!其中尺寸第二大的《玉龍山下叢林》現已為新加坡美術館收藏,更突顯是次上拍之作的珍罕難覓。而此件《玉龍雪山》除出版於權威的藝術家全集之外,並被收錄於新加坡藝達作坊在1996年出版、內容由藝術家本人精心挑選128件作品的《吳冠中精品選集》,作品由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於1999年購得後,細心珍藏二十五載,於今甫能釋出,必得識者慧眼之珍!
麗江雪山天下絕,積玉堆瓊幾千疊
氣貫長虹:陽春白雪如騰躍蛟龍
「北辰咫尺玉龍眠,粉碎虛空雪萬年。華表不驚遼海鶴,崆峒只對藐姑仙。」
——徐霞客
「從脊直北眺,雪山一指豎立天外,若隱若現……北瞻雪山,在重塢之外,雪幕其頂,雲氣鬱勃,未睹晶瑩。」1693年,明代地理學家徐霞客到訪雲南一帶,在《滇遊日記七》中記下他初見玉龍雪山的情景。位於雲南麗江市城北的玉龍雪山,以獨特的「陽春白雪」盛景聞名於世:從山腳河谷到頂峰妙現四季幻變,極其難得地匯聚了一道山上終年積雪、山下卻四季如春的垂直自然景觀。在碧空下,雪山玲瓏綿延,如玉石般皎潔,猶如一條銀色的玉龍在飛舞,故得其名,並被西南「納西族」視為守護民族的「聖山」、「神山」。
而如此般「終年霜雪與天齊」的人間造化,自然也落入了吳冠中的眼中,在他那善於發現美的畫筆下,被賦予著參天貫地的永恆構景。一反傳統水墨高山仰止的直立佈造,吳冠中在《玉龍雪山》中,極為大膽地採取近大遠小的橫向構圖,將前景之古木為視覺首發點,突出其高聳入雲之雄壯,並巧妙將畫面透視的中心點停留在那銀裝素裹的亙古雪山,造就渺遠而崇高的深遠之意。對比南宋梁楷《雪山行旅圖》層層疊加向上的山脈和點綴其間的重重樹木,吳冠中一舉打破前人之法,以融合山水畫的深遠和當代的西方透視關係,建立起近與遠、動與靜、線與塊的深強對照,賦予作品強烈的空間深度和視覺張力。
畫面中景是海拔五千多米的玉龍雪山,核心處的主峰猶如龍首昂揚,氣貫長虹,其身後峰峰相連,似節節龍脊,連綿不絕,活化出一條騰空躍舞的銀色蛟龍,展現「玉龍持護納西擎」的拔天倚地之勢。近處則是一片高大的杉樹林,樹幹如鐵鑄,蓬勃地向上生長,呈一飛沖天之勢態,與橫向蜿蜒的山嶺,構成一縱一橫的奇絕之姿。而玉龍山,看似被高大的杉樹遮住了大半芳容,卻因此隱隱綽綽、猶抱琵琶半遮面,平添了一份只可遠觀、不為人近的神秘色彩。吳冠中在此以白彩勾勒山尖,再逐漸滲入層層疊疊的灰調子,綿綿無盡,再現了元代詩人李京筆下「麗江雪山天下絕,積玉堆瓊幾千疊」的萬丈玉龍。他並在山頭的彩筆間刻意露出少許畫布原本的底色,創造出暖日照拂、如浴聖光的景象,將明與暗、陽與陰、光與影、向與背、交與錯、迎與拒的諸種關係,皆以一種看似瀟灑實則苦心經營的姿態呈現。寥寥數筆,克制含蓄,卻給人「以少勝多」的視覺感受,將玉龍雪山的空靈與大氣盡現觀者眼前。
高杉出眾木,伴我向天涯
「我愛老樹,不是為了珍視它的年輪,說穿了是愛其形象蒼勁之美。」
——吳冠中
作品雖以玉龍山為題,樹木卻是當中不容忽視的重要客體。「60年江湖生涯,老樹最是莫逆之交。」誠如吳冠中所言,在他的藝術生涯裡,樹木的形象貫穿其創作始終,有著人之「喜怒哀樂的生態」,不僅是生命常青的標誌,更是其藝術形象美的關鍵標誌。
《玉龍雪山》一作將樹的形象特點加以妙用,獨到地選取玉龍山前的雲南鐵杉林,將之佈構於前景中,形成遠山近木的強烈視覺風貌。一字排開的十棵樹中,老樹新木交替生長,以錯落各異的姿態呈現出剛柔並濟之美:或是遒勁高聳,拔地而起,直沖天際,或是枝條蹁躚,蔚然迎風,蒼翠昂揚,展現著清代大家石濤之語:「似英雄起舞,俯仰跌宕」,亦應和了次年吳冠中在《繪畫的形式美》中發表的論點:「美就美在鱗次櫛比和參差錯落間」。葉片間的紋理以快筆結合刮刀,綿密而豐富地排出,深淺不一的黃綠、墨綠、橄欖綠、深棕、赭石,交織有度,筆勢極為鬆快輕盈,呈現出「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的動態韻味。而樹幹的縱向線條,更是流暢得不可思議,一氣呵成,氣宇軒昂,使得整幅畫面充斥著向上的升騰力量,透露著一種神采飛揚、欣欣向榮的氣韻。吳冠中並刻意將中心位留給兩株正待冠葉新生的小樹,以蹲立的姿態仰視雪山之巔。兩側的高木似是吳老所設下的詩意簾幕,在勁風的吹動下,為觀眾緩緩撥開樹林,直探遠方那神聖的雪山。
人文古鎮的抽象筆韻
「建築是凝固的音樂,音樂是流動的建築。」
——德國戲劇家、 詩人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
而作品同樣精妙的,乃是在山嶺下、樹叢間,以近乎於西方抽象表現主義的手法,將星星點點的麗江古鎮建築散綴其間。城中的屋瓦房舍帶著納西族屋宇的磚瓦特色,以咖啡、鮮綠色繽紛點畫,生氣盎然。而吳老80年代後的抽象形式已在此漸露端倪,他將同系列所作《玉龍山下麗江城》中的寫實的屋簷,在此進一步簡化抽離為率意繽紛的點彩,零星幾筆即活化形象,似具音律綻放的節奏,為這搖曳的密林增添著民間炊煙人情的動態之美。而此用筆用色,並與枝繁葉茂的杉樹交相輝映,在明快靚麗的色彩中,道出人文與自然景觀的和諧共融。
動靜間的渾然天成之美
水陸兼程的心象風景
經過幾十年的藝術探索和精神嚮往,吳冠中筆下的玉龍雪山也早已突破過往寫實的具象描繪,而幻化為其心象的寫照。帶著70年代開拓的抽象美與形式美、「水陸兼程」之道,吳冠中逐步在對景象的形、色、神韻、意境的捕捉中,綜合性地將東方的墨筆皴法、氤氳詩意,和西方現代的抽象形式、虛實構造,進行有機結合,更融入自身對景與境的獨到解讀,造就了此件《玉龍雪山》渾然天成的盛景。
作品除厚實的肌理之外,更賦予油彩顏料以些許水墨的潤澤,筆觸洗練、清新舒朗,令這萬里青空下的雪嶺聖山呈現一派空靈的冰魄之美。觀細節處,他以油彩肌理一層層的色形疊加,為雪山打造著如莫奈(Claude Monet)在冬雪《乾草堆》中的光影變化,創生出一種靜態的永恆、大氣、包容的寧和之美;而在樹林間,以如書畫中的皴法之筆細細吐露著葉冠的葳蕤,亦不難在其中發現北宋大師郭熙《雪景山水圖》中虬枝蒼勁之美的現代手筆。重重疊疊,樹色蒼蒼,在這山與樹的一動一靜間,作品以中西合璧的創造性筆意,將雪山終年不化的精神,與古樹凝萃千秋的品格相得益彰,亦娓娓道出藝術家的藝術心路:執著半生,只為一睹真容。這真容不僅僅是那如希臘女神蘇珊的雪山真容,更是他以一生的藝術理想所探求的「油畫民族化」、「國畫現代化」的藝術真容!
遺世獨立:永恆的藝術之夢
古往今來,縱然不少雅士墨客皆與玉龍山結下不解之緣,吳冠中卻用他的畫筆創造出了大氣、神聖、仰望天地而自適其中的不凡盛景。其中古樹、古城、雪山,三者交相輝映,凝縮著玉龍山、麗江城在世人心中的完整風貌。而那神聖潔白、如夢似幻的聖山,就像是一個「永恆的夢」,坦然、真誠、從容不迫地訴說著吳冠中自19歲起便念念不忘而終得迴響的雪山之夢,亦象徵著他一生鍥而不捨的藝術理想。任歲月匆匆,人事變遷,唯有那座「遺世獨立、照澈人寰」神山依然魂牽夢繞,不負此生所往,不負貞心所向。
估價 :
HKD: 15,000,000 – 25,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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