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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器.歸來——海外遺金集萃專場

1258
西周晚期
夔龍紋「仲姬」鬲一對

尺寸:通高10.8厘米,寬16厘米

此器一組兩件,為西周晚期青銅媵鬲,寬口微侈,口沿平外折,束頸圓肩,款足,三足上腹部各飾一條扉棱,扉棱陰刻雷紋。腹部裝飾回首L形龍(卷尾),尾部由中線向外相對,龍首嘴巴上卷,雙目作凸起乳釘。口沿鑄有銘文,分別為「中(仲)[其女]姬無(舞)也(匜)鑄其寶鬲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另外一器為「中(仲)姬無(舞)池(匜)鑄其寶鬲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
此器A銘文為主人為「中[其女](姬)」,即「仲姬」,金文常見以「中」作「仲」,「其」在上古音韻屬於見母之韻,「姬」字同屬於見母之韻,兩字韻母相同,聲母相同,同屬牙音,音近可以通假,因此可知主人為仲姬。此器為諸侯媵嫁之器,按列鬲制度可知為一對完整鬲器,B器銘文「中(仲)姬無(舞)也(匜)」應為兩女,是「一器媵二女」的現象,「一器媵二女」是指有一類媵器上同時鑄有兩名出嫁女子名字的現象。這類器物總數不多,情況卻較為複雜,有些問題一直爭論不已。近年陸續出現了一些新材料,比如曾甫人匜,銘文作「曾甫(夫)人作仲姬、辛姬盥池(匜),其萬年眉壽永用之。」這件曾甫人匜是曾夫人為仲姬、辛姬作的器物。傳世仲姬銘青銅器有復旦大學博物館藏春秋晚期楚國仲姬簠及隨州博物館藏春秋晚期曾國曾仲姬提梁壺。另外吳大澂、劉體智、容庚遞藏一鬲,銘文為「仲姬作鬲」,惟器型簡單,有扉棱,腹部裝飾細線紋。
鬲的起源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晚期,當時的人類社會正處於從生食到熟食的轉變過程中。陶鬲作為一種三足炊具,因為腹下有襠的設計使得陶鬲能夠在三個足下直接燃火,可以增大受熱面積,便於烹飪。陶鬲的祖型,一般認為與尖底器、鼎、斝(釜灶)、三足器等有密切的關係。瑞典考古學家安特生在其著作《甘肅考古記》中認為,鬲由三個尖底器結合而成,「鬲之為物,乃專為尖底器而作。蓋此等尖底器,可以插入鬲之空足」,因此西方學者主張鬲是由三足尖底器演變而來。而最早的字書《爾雅義疏 釋器篇》便解釋:「鼎絕大謂之鼐,圓圜上謂之鼒,附耳外謂之釴,款足者謂之鬲。」款足就是中間空的鼎足的意思,將鬲視為空足鼎,孫詒讓《周禮正義》說:「鬲,形制與鼎同,但以空足異。」由此可見,鼎與鬲是同一種用於烹飪和炊事的炊具分化而來,但由於用途不同而逐漸分化,鼎到商周時代成為烹飪肉類的主要炊具,鬲則專用於烹煮穀物和小型肉類。
我們從考古材料裡面能見到不少鬲在商周時期的實用情況,比如陝西涇陽高家堡商晚期墓葬中的雲雷紋鬲,山西天馬曲村西周晉國早期墓葬中的作父辛鬲等,都發現了青銅鬲曾被實際用於烹飪食物,並能從青銅鬲內部提取出動物骨骼和食物殘渣。在西周中期及以後,青銅鬲逐漸脫離實用性,開始進入禮器系統。與列鼎、列簋制度一樣,構建出一套列鬲制度。青銅鬲的地位逐漸上升,成為一種重要的禮器的同時,其紋飾也不再是簡單的素面弦紋,開始出現竊曲紋、獸面紋等。其紋飾亦是反應了文化和社會的風尚與喜好,它的造型、花紋、銘文等元素均經過設計,並且逐漸被賦予禮制的象徵意義。此外青銅鬲作為禮器,亦逐漸產生「列鬲」制度,即兩件以上的相同青銅鬲擺放在一起,這種制度在考古材料得到大量驗證。西周中期以後列鬲通常是成組出現,其形制、大小、紋飾、銘文基本上相同。到了春秋戰國,鬲大都以偶數組合與列鼎相似。
鬲與鼎的最大差異除了形制不同外,更反映了背後禮制的不同,西周早期開始,鬲不僅用於祭祀祖先與鬼神,更成為展示等級、身份的器物。西周後期青銅鬲的禮制功能逐漸減弱,開始轉變成為諸侯國之間貴族通婚的嫁妝媵器,青銅鬲轉變為媵器是禮制演變的一個重要標誌。
所謂媵妾制度是指當時周王室與諸侯奉行內婚制,貴族之間互相通婚以確保血統純正高貴。周天子、諸侯至士各級貴族皆一娶多女。周王室和諸侯女子出嫁為正室,同時需要女性陪嫁,稱為媵,媵會成為側室,輔助正室,因為媵跟隨正室而來,地位比「納」、「嬖」妾室高。所生之子視為嫡子,是嫡長繼承制「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一部分,媵的出身是等同於妻,故所生之子地位高於庶子。在正妻無子,媵之子就是法定繼承人。
媵主要是女子的娣、侄女和侍從之類。春秋時期的媵器,除「一器銘一女之媵器,還有一定數量的一器兼銘主嫁國和來媵國之女的媵器」。而青銅鬲便是以一對陪嫁禮器的存在,西周中期開始不少鬲會在口沿鑄刻銘文這種制度,比如西周中晚期的伯邦父鬲與本器形制相近,腹部有扉棱,腹裝飾竊曲紋與獸面紋,口沿鑄銘文「伯邦父作器」,端方舊藏王作口母鬲亦與本器相近,腹部有扉棱,裝飾獸面紋。由於西周有嚴密的宗法禮制,因此鬲的大小、紋飾各不相同,因而不同紋飾的鬲亦彰顯出其主人的社會地位,普通的鬲紋飾相對簡單,諸侯所用鬲則相對紋飾精緻,西周晚期周原發現成伯孫父鬲肩部有一圈重環紋,腹部只有簡單的直棱紋。相對之下,本器腹部紋飾按照林巳奈夫命名,為「回首L形龍(卷尾)」,同類紋飾可見泉屋博物館藏陳介祺舊藏西周青銅鐘,該類紋飾亦是高級別貴族諸侯所用。
來源:日本滋賀県藏家舊藏
參閱:
1.《商周青銅器銘文暨圖像集成》,卷6,吳鎮烽,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頁75 仲姬鬲
2.《陝西金文集成: 寶雞卷(岐山、扶風)》,卷二,陝西省考古研究院,
2016年,頁89 王作口母鬲
3.《殷周青銅器綜覽》,林巳奈夫,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頁180
回首L形龍(卷尾)
4. 寶雞市眉縣博物館藏 西周單叔鬲
5. 河南博物院藏 國子碩父鬲
銘文:「仲姬舞匜鑄其寶鬲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仲姬舞匜鑄其寶鬲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寶用」

估價 :
HKD: 220,000-240,000
USD: 28,200-3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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