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克力彩 畫板

36.5 × 51.5 cm. 14 3/8 × 20 1/4 in.

出版
2006年，《石田徹也遺作集》，求龍堂，東京，第36頁
2010年，《石田徹也全作品集》，求龍堂，東京，第88頁
2013年，《石田徹也筆記》，求龍堂，東京，第92頁
來源
亞洲私人收藏

跳脫窠臼的醒世吶喊
石田徹也的自由之夢

「我強烈地想當個聖徒般的藝術家，真的相信『世界會透過一筆一畫而被拯救』，如同羔羊承擔著全人類的痛苦，讓我覺得我屬於世界的一份子。」

――石田徹也

清醒而深刻，簡勁而永恆，這是石田徹也如聖徒般的藝術，亦是他僅32年短暫又不凡的人生。1973年生於日本靜岡縣的他，成長於日本從世界經濟強國一夕崩跌的「失落的十年」時期。從1996年武藏野美術大學（Musashino Art University）主修視覺傳達設計畢業，直至2005年於東京火車平交道事故中意外去世，短短十年的創作生涯，他留下200多幅傳世之作，震撼人心地反映現代社會發展中人們所受的沉重壓力，成為日本當代藝術家中之佼佼者。有別於日本流行的卡漫風格，石田以細膩寫實的畫筆，構建起一個個超現實畫境，展現內心對社會的觀察，畫中如同自畫像的青年主角，如被幽禁於機器般冰冷無情的世界中，在科技日趨進步的同時，情感卻被年復一年地壓抑著，內心的無措掙扎隱藏在幻化的半人半機中，緩緩道出時代的悲歌。而正是這份永遠自保清醒的力量，成為石田源源創作的動力，令無數人為之動容。

近年來，世界各地的美術館、畫廊紛紛為石田舉辦回顧展覽，如東京練馬區立美術館、西班牙馬德里的索菲婭王后國家藝術中心博物館、香港高古軒畫廊等。其作往往在市場上一作難求。而許多公私立機構、名人如靜岡縣立美術館、日本第一生命保險株式會社、加拿大高爾夫球選手尼克·泰勒（Nick Taylor）均收藏其作，廣獲迴響及重視。

冷峻的人生，自由的紅彩

石田曾言：「我想為自己畫好畫，我想依自己的感受去描繪這個世界，然後讓其他人自由地感受它。」相異於超現實主義領袖馬格利特（Rene Magritte）對夢境圖像的隱喻思想，石田所構建的一幕幕超現實場景，無不折射著最為冷峻的社會景象。自1995年起，他便以人物與機器合體的方式，比喻工業時代、高度統一制度化下個人性格喪失的處境。此後，他繼續深挖此一議題，由人與生活物件的組合，擴展至更大的生活環境，主角的身軀時而在居民樓、醫院，時而是學校、辦公室等與生活息息相關的場所中被束縛、困滯，從而表達他對人權、精神上的禁錮、社會體制的僵化進行深刻反思。而由此形式展開、完成於1999年、今秋首現拍場的《囚人》，便以教學樓作為切入點，談論教育制度對學生的束縛與反向的掙扎，為此題材下重要且經典的代表作品。

早在11歲時，石田便以天賦般敏銳的觀察力，以批判校園霸淩為主題創作了《欺淩弱者，停止吧！》，展露藝術天份。然而這份夢想卻遭父母極力反對，來自長輩和同輩的壓力，令他苦苦掙扎於僵化的體制之中。如同自我經歷的投射，石田畫中標誌性的平頭少年，此刻正如作品之題「囚人」般，被禁錮在一幢教學大樓，雙手如戴枷鎖，從樓層間伸出，在其中所感知到的幽閉恐懼，無不正是藝術家成長的二十世紀末，校園與社會中的學子、青年皆彷徨、失落、空虛、按部就班的現實。門口的時鐘正指向六點零五分，許是放學後本應歡樂玩耍的時光，此時的少年卻被束縛在不由自主的生活常規中，雙眼無助而哀傷地向下注視，望向在牆角窺望的女孩。女孩揚起腦袋，身體前傾，尚帶著一絲未被體制磨滅的好奇心，注意到了少年困窘的境地。女孩的形象僅偶爾見於石田的創作中，卻別具深意，此作中的她，彷彿具有透過表面、看到超現實本質的能力，更代表了一種清醒的姿態和力量。背上的紅書包成為畫中的唯一亮色，如同火焰般在蕭瑟的秋日中栩栩跳動，帶來希望和生機。而那正是少年的雙眼所極力尋求的一抹自由，彷彿竭盡全力，都要打破牢籠，找尋到自我的生命之色。

幽默的他我，醒世的宣言

石田畫中的人並不僅僅為其自喻，而是投射了每一個你我。成長於高度制式化、經濟飛速發展的時代，無數的身不由己令人們身如囚徒，在學校、社會、家庭所編織的天羅地網中被同質化。同系列的創作例如《萌芽》，學生如儀器般被要求作出精確的學習和測量，僅剩下一雙眼睛，思想亦在其中逐漸僵化。石田清醒地洞察到社會的面貌，在自我的經歷中看到他人，並以想像的戲謔之筆，從他者角度解讀著《囚人》一作。畫中的小女孩與被放大的少年形成鮮明對比，現實是龐大的，困境看似堅實但非不可撼動，而女孩所代表的希望是柔弱的，卻也是明媚而有力的。此刻的少年已伸出腦袋和雙手，一如石田的人生，在藝術中，尋找到自我的救贖之路，看似悲觀卻從未停止奮力掙扎，流露著不願隨波逐流的醒世精神。他立於眾人身前、超前於時代地，吶喊出生命的彷徨。

在個性化得到高度推崇的今天，回顧石田的畫作，似給世人留下一則警示：生活不止苟且，若反向跳脫地思考，或許無助、失望和不知所措，都將成為每個人希望的另一扇窗，並就此釋懷。正如石田在1997年在筆記中留下的一段話：「雖然我現在所探求的，有一部分也是表現苦惱的方式，但它不是那種以自我憐憫終結的灰暗的東西，而是要關照到他人感受，被他人看到、理解才得以存在的。我追求的，不是炫耀煩惱著的自己，而已對其一笑而過，類似一種幽默。一旦認識到『他人中的自己』這一存在，不覺沮喪，反倒輕爽。這就是『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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