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彩 畫布

95×105 cm. 37 3/8×41 3/8 in.

款識
Zao 無極（右下）Zao Wou-Ki 24.1.73（畫背）

出版
2023年，《趙無極全集第二卷1959-1974》，弗拉馬利翁出版社暨趙無極基金會，巴黎，第238頁
來源
1999年5月28日，科隆Lempertz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560
2001年4月24日，中國嘉德春季拍賣會，拍品編號879
2019年10月7日，中國嘉德香港秋季拍賣會，拍品編號88
現亞洲重要私人藏家直接購自上述來源

附：趙無極基金會開立之作品證書，及藝術家於2002年親簽之作品照片

力拔山兮氣蓋世，
遊目騁懷天地間

趙無極「中國之路」里程碑之作《24.01.73》

「一畫，再畫。 虛實、輕重、生意盎然與雲淡風輕，登峰造極。 」
—趙無極

乍現「生意盎然」，爾後「雲淡風輕」，終至「登峰造極」，趙無極以其所言概括了《24.01.73》的終極特色。他在彼時重拾中國水墨的創作與東方的詩意精髓，再造其藝術生涯豐碑，由此走向創作的新生。

1970年代初，趙無極在其好友暨法國詩人米修（Henri Michaux）的建議下，放下了需要長時間進行創作的巨幅油畫，重新開始探索中國的水墨和宣紙。一部分原因是為了照顧當時臥病在床的藝術家妻子陳美琴，另一部分則是順應了趙無極彼時的精神與內心的動盪，和對於尋找新的藝術出口的渴望。彼時他重新拾起中國的毛筆與墨，注視著墨彩漾於宣紙的過程、與墨線的遊戲中，重新找到了創作的樂趣與心靈的自由，這一契機，也終成為他其後繪畫風格進入下一轉變進程的關鍵因素。而不幸的是，美琴於1972年三月初去世，悲慟欲絕的趙無極進入生活與創作的低谷，但也因此，他在該月底首度回到闊別已逾20年的中國，重回母土的懷抱、見到母親、故友給予他溫暖的支持力量，舊地重遊神州大地的山川自然，也帶給他撫慰。在美琴過世的一年半間油彩畫布之作僅只36件，作品凝聚深重的情感厚度，昭示著藝術家由陰霾中出走的煥然新生。當中有四件作品已被納入法國安格爾美術館 （Musée Ingres）、大阪國立美術館、香港藝術館與巴黎市立現代美術館（Musée d'Art Moderne de Art Paris）收藏，而是次上拍的《24.01.73》，亦為該時期稀罕的油畫創作代表。作品在形態和意象上超脫了狂草時期的不羈與狂暴；故國的山川風物啟動了畫面中滋潤的物象生發。理性與感性、西方與東方、力量與靜觀在此作中緊密融合，煥發新生的希望。

回歸本源
浪潮雲霧悠悠，遠方土地魚骨

「我知道，從1973年開始，我的畫風變了，也許這時我成熟了，過去累績的努力有了成果，一切都變得容易多了。我也知道，我越來越愛畫，越來越有話要說…我畫我的生活，但也畫一個眼睛看不見的空間、一個夢的空間，一個使人永遠感到和諧的所在。」
—趙無極

在1972至1975年，趙無極頻繁地往返中國行旅，以半生闖蕩歐美的開闊視野，以及如孩童般回歸故土的激情，在山川自然中發現了新的氣息。面對黃山懸崖上的雲霧及松柏，他真正地回歸中國藝術的本源。此時，他思考著如何表現虛空、表現詩意：濃墨重彩的色塊被擠壓到邊角，畫布大半的空間琢磨著如何創造虛空、飄渺的氛圍。如其自言：「我在畫面空的地方比在填充的地方投入了更多的功夫。在中國畫中，有與無形成的節奏這部分傳統非常鼓舞人心，如果我的畫與大多數西方畫家的畫不同，通常是因為這種對空間的處理。 」此讓他的繪畫語言獨樹一格。

在《24.01.73》中，趙無極以墨黑、棕褐、草綠與橘紅色彩畫出了層巒起伏的山峰，蜿蜒曲折的小徑，森林、岬角，以及在畫面中心盤旋流動的氣象……他將左右兩邊施以重色，來襯托中區縹緲的景觀，當中蘊含千百種濃淡變化，不計其數的層次和神奇的戲劇與衝突效果，造就了眼前的魔法。其以褐、灰、靛紫色流動性的大筆觸來模擬洶湧的風雲態勢，用沿襲自「狂草」時期的書法般揮灑的線條來演繹雲霧中的群山，以暈染的鵝黃色彩背景襯托有力的剛性線條，形成明暗對比並實現剛柔並濟的視覺張力，使觀者若見群山籠罩在雲霧之下，柔和的日光從霧氣之中滲透出來，光彩湧現，令觀者彷彿置身於茫茫太虛，感受能量由初始噴薄而出！ 此正如世界藝術評論家聯盟主席暨前巴黎市立美術館館長拉桑涅（Jacques Lassaigne）所言：「這是個很密封的世界，不容易輕易滲透，其複雜性在於極輕靈的筆觸。其中充滿悲壯而不消沉，表達了熱情卻不浮誇，一路奔突而無斷裂之所……那些廣袤的空間內有多彩的浪潮和不易捕捉的光亮穿越，也許是沼澤地，有些是死水，卻活躍著秘密的生命；也許是些悠悠然的雲霧，其中有遠方的土地如魚骨般浮現。」

凝視《24.01.73》，會讓人想起日出日落時的魔幻天際、陽光餘韻的天空中變幻的圖景、炎熱夏日裡茂盛的樹葉在日光下掩映。它輝映東西，與宋代山水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實中有虛，虛實相映；亦有英國浪漫主義畫家透納（J. M. W. Turner）筆下那浪漫而充滿宏偉敘事之境。儘管彼此相隔數百年，但東西方的藝術大師均試圖將自然的壯美所定格，展現人類在與宏偉自然相較下的渺小，進而令人忘卻自身。而若進一步細觀趙無極的筆法，他精湛地展現了對技巧和色彩的嫺熟運用。他巧妙地以空曠的空間來構築天地，進而塑造空間的深度，畫面中心以蒼勁的筆觸交疊出如旋渦狀的效果令人嘆為觀止，無不將觀者包裹在強大的沉浸氛圍之中。

噴湧而出的本我心象

趙無極從1950年代起便不斷將東西方美學觀念融會貫通，以西方的表現形式闡述中國人的文化觀點，反映東方文人的精神境界，如他在1962年接受法國雜誌《Preuves》訪問時所言：「巴黎無疑對我的藝術磨練影響深遠，但我亦逐漸重新認識中國。矛盾的是，全靠巴黎我才能回歸最深刻的本源。」在他由「克利」、「甲骨文」至「狂草」的遞進變化中，步入70年代，他已能在有限尺幅中投射出山川萬里無垠，進而呈現深遠的空間感和超脫悠遠的意境。而東方的文化遺產精萃為其所提取，如在《24.01.73》畫面中區可見其勢若飛的「飛白」的筆法，以及揉雜了「皴法」所形成的明暗和抒放，展現趙無極對書法之道的精通。

唐代張彥遠在《歷代名畫記》中曾言通過對水墨的把控，可創造出與墨分五色相呼應的色調，五色包括「焦」、「濃」、「重」、「淡」、「清」，而每一種色調又可根據乾濕與濃淡的程度進一步變化。趙無極在此使用松節油稀釋油彩的濃稠度，創造出一層層半透明的色彩層次，達到空靈和氤氳的氛圍，觀者可以進入畫中，穿越色塊，迷失在明亮的霧氣中，被升騰的色彩承載，由宇宙的山水直抵精神的家園。

七〇年代友誼的見證，罕見姊妹作

在完成《24.01.73》三個月後，趙無極以與此極為相近的構圖，使用清透的灰藍與紫的冷色調，畫下另一件小尺幅（54x65cm）的《05.04.73—向夏爾致敬》（Homage to René Char）送給其法國詩人暨評論家好友。兩件作品如同姊妹作，在布局與筆法上可見後者對前者的借鑒，可以覺察《24.01.73》為趙無極70年代個人滿意的經典創作構圖。如果說《24.01.73》充滿磅礴與生命的熱情，另一冷色調的《05.04.73—向夏爾致敬》則顯現冷靜與自持，兩者各言佳話。而這樣的相近構圖之例為趙無極畢生創作罕見。突出了《24.01.73》的珍稀性，更添收藏意義。

身處西方藝術世界的璀璨明珠—巴黎，趙無極通過不斷地回望中國，同時遠望世界，通過繪畫尋求自己真正的「同道」。正如眼前的《24.01.73》，是那背離傳統許久的遊子重新尋根、重獲新生的起點。標誌著趙無極七〇年代「回歸中國」過程的一個重要里程碑。他在動靜、輕重、虛實、激昂與冷靜的戲劇性鋪排中，撰寫了強而有力的圖像宣言，知音者方能會意！

估價 :
HKD 12,000,000 – 18,000,000
USD 1,538,500 – 2,307,700

成交價:
HKD: 12,000,000